nbsp;果然,脸颊微红一头冷汗的谢神策正手持一张大楚皇朝的制式弓箭,瞄准了她。
“鸡汤好了,要不要喝一点儿?”
面具下慕容端的声音听不出来多少的情绪波动,仿佛就像是和再熟悉不过的朋友,打了个招呼。
谢神策的手微微颤抖,他是很想一箭射死这个女人的。
玩弄自己于鼓掌之中,杀死了自己身边所有的人,然后将自己掳到这里,不仅没有把自己怎么样,反而还治好了自己身上的伤,而且听这口气......还很怪异。
弓是强弓,箭矢除了箭头有些轻微的锈迹,箭杆保养的非常好,就算是没有了箭羽,想必以眼前的距离,谢神策体力虽然还未恢复,要一箭射死慕容端有难度,重伤却不在话下。
谢神策的呼吸粗重,一滴汗流到了眼睛里,很疼。
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似乎不能杀。
然而真的是很像杀死她啊......老管家死了,鱼凫骑死了,铁卫死了,贺若缺生死不知。在铁门关,自己还有女人,女儿,在晋都,还有家人......苦心布置了这么久,寄予厚望的一次行动,就在这个女人手中变成了笑话。
一时间,谢神策有些颤抖。
“不累么?先放一放,喝点鸡汤吧。”
慕容端没有得到谢神策的回复,于是又说了一句。
谢神策很不甘心,心中又有太多的问题想弄明白,最终体力不支,手一偏,箭矢“咻”的一声从慕容端的脸颊飞过,箭矢擦在银色面具上,发出刺耳的一声,随后箭矢钉在了朱红色的柱子上。
慕容端动也不动,待谢神策松开弓弦之后,将碗筷摆好,说道:“你先吃,那边还有。”
谢神策不知道慕容端说的那边是那边,等慕容端出去了,走到桌子旁,看了眼清亮的鸡汤,深吸了一口气,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谢神策不是一个特别有个性的人,经过许多的事情之后,性格上也有一些改变。棱角并未被完全磨平,但已经圆滑了很多,会想很多了。
比如说眼下这种情况,如果是几年之前,他才不会犹豫要不要杀死慕容端,很可能在慕容端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一箭射出去了。
而搁以前,他更不会吃仇人的东西。
鸡汤很烫,谢神策吃得很慢,吃到一半的时候,慕容端手中端着一小盆进来了。她手中还有一副碗筷,就这样坐下,然后也盛了一碗。
两个人慢慢的吃着,气氛很诡异。
一阵风吹来,谢神策觉得有些冷,慕容端看了他一眼,然后拿过一件袍子给他披上,谢神策一手扯掉了袍子,丢在地上,低头继续喝汤。
慕容端怔了一下,没有说什么更没有做什么,也继续喝汤。
吃完之后收拾碗筷,之后就是两个人相对而坐。
这一坐就是半夜,粗大如小儿手臂的拉住已经燃烧了近一半,终于熬不住困意的谢神策说道:“我要睡觉了。”
慕容端点头,然后将床头的蜡烛点燃,和衣坐下,然后拿起一本书,安静的看着。
谢神策看了看那本书的封面,是大楚皇朝八骏之一的某位点评的西汉扬雄大赋论,很珍贵的一本书,谢神策听过没见过。
谢神策说道:“那是我的床。”
慕容端抬起眼皮瞥了谢神策一眼,说道:“整座皇朝阁都是我的,你也是我的,什么不是我的?”
谢神策冷哼一声,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皇朝阁里面的,但也能够猜出个大概,只怕不是被掳过来的。当下谢神策也不多说,转身离开。离开的时候好不忘将那张弓带上。
“别想着出去,我别想着自杀,你的命是我的,你就是我的奴隶,我不让你死,你就不能死。”
谢神策再次冷哼一声,大步走开。
这个夜叉......也就是目前打不过,不然一剑杀死。
谢神策举着那支大蜡烛,漫无目的的走着,入眼尽是黄白,还有海量的珍玩,其中有不少他自己都叫不出名字。
数尺高的已经失了颜色的珊瑚、真人大小的玉人金人、黄金天子剑、金丝楠木马车、真实战马大小的玉马、各类神兵......
谢神策看着一柄缳无鞘首刀,刃如秋水,刀背笔直,心下很是惊喜,于是走过去,轻轻拿起,然后挥舞了一下。
“啪嗒”,刀柄断了,谢神策皱眉,捡起那把刀,用力折了折,于是刀断了,看看断口,里面已经被锈蚀了。
大多数谢神策感兴趣的东西,比如刀剑、比如铠甲,都已经锈迹斑斑了,即便是没有锈迹的,也大多腐朽。至于黄金白银之类的,谢神策一路走来,脚底真实的触感已经让他麻木了。
杀了那个女人,就把这里搬空......
远处的宫殿中,慕容端熄了灯,也不去掉面具,就这样和衣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