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廉耻,但在某些时候,却可以纯洁的像一朵水莲花。就像此时谢神策捧着一只肥大的土鼠啃着,看着一个微笑着洗衣服的女孩子,看她偶尔抬手擦汗,觉得那就是不胜凉风的娇羞。
在遭遇灭门之后仍然能面不改色,想来这样的人若非不是铁石心肠畜生不如,那就是真的经历过比灭门还惨的事情。不然做不到平静如常。
仆射在这几天除了在给谢神策放血的时候会说上一两句话,几乎就不再跟他交流。谢神策也不觉得被冷落了,就是觉得自己有些孤独。他想知道王解花王青盐大师兄贺若缺怎么样了,想知道西北军怎么样了,想知道战事怎么样了,想知道很多事情。
谷浑的人没有追来,三天后谢神策等人在名为逐水的草原与张元嘉汇合。
四十名衣甲破烂的南人骑兵与疲惫无比的张元嘉等人看到一众女孩子与仆射谢神策没事之后很是欣喜,随后简单安排了一下,便去休息了。
仆射见到张元嘉之后心情明显轻松了很多,也与谢神策说了几句话。大约就是他张叔厉害之类的。期间谢神策问道为什么那么多孩子喊张元嘉为“元嘉哥哥”你为什么要喊张叔,仆射扭过脸不说话,低头在脸上擦了擦。
谢神策叹了口气。
他知道,因为他的缘故,张兰城的南人,真的是走到头了。
那些没来得及或者说根本没可能撤走的人,都会成为谷浑的奴隶。那些追着张元嘉衣角跑的孩子们,会被贩卖到燕国各地成为人命贱如草的小奴隶,那些女孩子,会成为燕人的玩物,之后会被抛弃,因为没有了聚居地的庇护,她们在被踢出高门大院之后,横亘面前的是死路一条。
谢神策想着那些追着张元嘉跑的孩子,想着从张元嘉身上漏出来的阳光,想着一步三折进退有据的南人聚居地,心情有些沉重。
张元嘉之所以这么不遗余力甚至将整个聚居地拖入地狱,不外乎是想从谢神策身上获得些什么。而这些比上百条人命更珍贵的东西,可能是谢神策轻易就能办到的。
晚上,谢神策与休息过后仍旧是很疲惫的张元嘉相对而坐。
“我想知道你的身份。”
谢神策一点也不意外张元嘉会说出这么一句话,对他来说,张元嘉既然要利用自己得到些什么,那么就一定会要求自己将身份公开。这件事情其实在张元嘉保下谢神策之后紧接着就应该做的,只是谷浑突然到来,以决死的姿态杀过来,打乱了他的计划罢了。
可想而知,若是谢神策给了还未能获得一个明确答复,就走投无路了张元嘉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么张元嘉身后战力值恐怖的魁梧老人会在瞬间拔刀,然后将谢神策斩杀。
“我是西北军的人。”
张元嘉微微叹气,不是很满意,魁梧老人的眼睛顿时爆出精光。
“绝对的高层。”
张元嘉微微松了口气。
“据说西北军副帅的儿子就在游骑兵中,莫非我们捞到了这条大鱼?”
谢神策眼神微微一凛,然后说道:“虽不至亦不远矣。我叫廖长歌。”
张元嘉微微迷茫。
“黑水廖家。”
随后谢神策大致讲解了廖家的一些情况,基本上能与张元嘉这边对的上,可见这些南人在关外道也有渗透。
最后末了,确定谢神策“身份”的张元嘉点头,狠狠的说道:“总算不至于太差。叔,我到底赌对了......”
谢神策被带走,魁梧老人出了帐篷,张元嘉将脑袋埋在双膝之间,狠狠抽搐。
再往西南走了三天,就是一个小型部落,几百人的规模,明显是南人的势力,张元嘉等于是安顿下来。
跟晋人想象的不一样,燕人头人一般不住在部落里。在诸夷之中汉化最彻底的他们,有钱人都住在城里,哪怕城池与他们的草场隔着十万八千里。
这里就是一个燕国头人的牧场,只不过早已变成了南人们控制的独立王国,除了每年给那位头人送上牛羊马匹女人,就完全自治。
谢神策很难想象,燕人的管理是有多糟糕。
休息了一天之后,张元嘉给了谢神策两匹马和一副简易地图,附上若干粮食清水财物,就谁放他走。
在突围时候身受重伤的老毒物让仆射将那蛊王送给了谢神策,说道:“你用血液喂养它,能让他认你做主,其听话程度比起它的母虫要高出许多,跟你有血肉上的联系,不用担心它反噬。我就要死了,留着也没用,我后继无人,他们也驾驭不好它,搞不好还会引起惨案,你带走吧。好生照料。”
谢神策在离开那个部落的时候好几次都想将那蛊王杀死,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数天之后,跑死了一匹马、风尘仆仆的谢神策到了锡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