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听到这三个问题,谢神策一怔,脑海中闪过一个不爽的身影,他说道:“我是晋人,从晋国而来,将要回晋国。”
张元嘉说道:“然而晋国早已不是我的故土,我对那里毫无留恋,因此你说什么都是白搭。我的根在这里,这里也是我要守护的地方。尽管这个地方从来不认为我们应该在这里,从来不接受我们,但我们仍然爱这个地方。”
“你是个聪明人,那么你背后的人一定也很聪明。能够驾驭你这样的人,非是大智近妖者不可。我没把握斗得过他。兵书很了不起,落在你们晋人手中,迟早有一天你们会用它打回来。那时候我们必将刀兵相向。我不是一个怕死的人,但是一个怕被人戳脊梁骨的人,不想被自己人骂。尽管已经被骂过。”
谢神策默然说道:“然而我救了你。”
“我也救了你,扯平了。”
“我现在还可以杀死你。所以我不杀你就是放过你很多次,救了你很多条命,你有理由报答我。”
“......”
张元嘉心道怎么能够这样理解?简直是太无耻了。
“然而......不是所有的报答,都这么势利迫切。”
谢神策说道:“那我可以杀了你,拿走兵书。”
张元嘉一窒,然后目光有些阴沉。
眼前这个人实在是让人看不透能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能够尖酸刻薄字字见血,更能够毫无廉耻极限变脸,最后还在于能在瞬息之间杀机四溢。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
谢神策说道:“当然......就是吓吓你。”
张元嘉不动声色后退,没有说话。
他可不会认为谢神策真的只是吓吓他而已。如果没有门外的脚步声,他觉得谢神策十有八、九会做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举动。
门开了,一个老头儿走了进来,谢神策眼睛微微眯起。
这是一个很精壮的老头儿,腰板直,脚下稳健,双手很长,十指尤其长,骨节很大,很适合握刀。而让谢神策警惕的真正原因,还是老人脸上纵横交错的伤疤。
他的脸,就像一个孩子拿着树枝纵横乱划过的沙滩。
他的腰间还有一把刀。
谢神策很眼尖的看到刀柄上新缠的草绳,以及之前无数次草绳与刀柄摩擦出的锃亮的结合部位。
这把刀跟了他起码十年。
自己的汉刀就是这样。谢神策只记得亲手换过七个刀柄,至于刀柄上的缠了多少次草绳,从来不会去记。
老人说道:“你要杀我侄子?”
老人这话说得不清楚,谢神策看到老人口中少了一小截舌头。
“没有的事!”谢神策面不改色,语气坚定但绝不大声,如果仔细听,他的语气之中甚至有些鄙夷。
我杀你侄子?别脏了我的手!
谢神策的脸皮之厚,再次凸显。
老人点头说道:“嗯,既然如此,那我能不能杀死你?”
谢神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一手放于身后,握住了椅子的靠背。
“一张破椅子嘛。你就是具甲覆面又如何?”
老人的手还未握住刀柄,开着的门也未关上。一阵风进来,老人的衣衫微动,挂在他腰侧的刀也微微晃动,刀柄在谢神策眼中慢慢转动,仿佛死神在招手。
这种压迫,能然谢神策有幻觉的压迫,在其他人身上从来不曾见到。大师兄可以,但他不会发出犹如实质的杀气。李阎王看似严厉,实则极有分寸,决然不会让他有生命危险。至于老道士,他对自己也没有杀心。
只是数息时间,冷汗便湿透了后背,谢神策苦笑道:“老人家,我真打不过你。”
老头儿说道:“整座城都没人能打得过我。”
谢神策说道:“老人家,请放我走。”
“理由。”
“杀了我,你们这座城,你们的族人,不会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老人眯着眼说道:“你是在威胁我?”
“不敢。”
“你给我一样东西,我就放你走。”
谢神策眼神古怪。他此时身上可没有东西,值钱的汉刀狗腿寒犽匕首,以及贴身软甲都被老道士扒去,此时更是不知道丢在了几百里外,他身上哪有什么值钱东西?
老人伸出两个指头,指了指谢神策的右胸。
“我要里面的一样东西。”
内脏?谢神策大惊。
一个与眼前老人成绝佳衬托的矮小猥琐老人出现在门口,嘴角流着哈喇子,直勾勾的看着谢神策,两眼放光。
“好大一只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