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上。
谢神策看着眼前的人,笑道:“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学着泼妇骂了几声街,没有左手锅铲右手菜刀,还能出人命么?”
王青盐被逗乐了,说道:“倒是没出人命,只不过老司马大人吐了血,请了三拨医生,兀颜老将军据说晕倒了,还有钱来任继那几个,据说今晚可能会闹些事出来。”
谢神策说道:“这点心理承受能力都没有......亏得今晚被攻击的人是我,要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还不得哭着闹着要上吊?”
王解花不置可否,说道:“最近不要出去了。”
谢神策摇头,说道:“我要杀人。”
王解花与王青盐被唬了一跳。
“就算是他们过分了些,但是杀......”王青盐说道一半,忽然停住了。
王解花问道:“你要杀谁?”
谢神策道:“宇文邕。”
王解花有些不解。王青盐则是若有明悟。
不能怪王解花迟钝,刚到西北没有多久的她,对于局势的了解,远远不比在西北经营多年如今已经有了比较牢固根基的王青盐。
“宇文邕看似柔弱,实则极为强硬,加上心思阴沉狠厉,是个极难对付的人。”
谢神策闻言微微诧异,随即想到了什么,说道:“他骚扰过你?”
“......也不是。”
“那就是了。”
“额......”
“其实就是在宇文部的时候,他找过我几次。”王青盐解释道。只是她的解释丝毫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谢神策不但没有释怀,反而更加恼怒了。
“那更要杀了他。”
王青盐连忙安慰,之后说道:“当时我们受到了一队马匪的骚扰,就我们本身力量而言,驱逐赶走那些马匪,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所以没受到多大的损失。只是在到宇文邕王帐的时候,还是被他看了出来。当时他并没有说什么,却在当晚,连夜将那伙一直与他们有些交情的马匪全部杀死。连老人和孩子都没有放过。”
“他将那些人头筑城一座京观,对外宣称我们是他最尊贵的客人,任何有对他客人不利的,都将成为第二座京观的一部分。”
谢神策评价道:“很有野心与魄力的一个人。那些马匪,应该与他有合作关系的,甚至更进一步,可能就是猫捉老鼠贼养贼的关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之间的分红,宇文邕应该还占着大头,马匪每年都应该能为他们带来不菲的收入。可是因为你的价值,以及后来通商的利益,大过那些马匪,所以宇文邕便毫不犹豫趁早出手,将妨碍他的人,全部杀死,而且斩草除根。”
“这样做之后,宇文邕一举数得。首先他有了信誉,西北的商人在他那里绝对会享受最好的待遇。其次他有了权威,西北的商人在他的地盘上,是绝对安全的。最后,他还宣誓了主动权,即西北的商人是他的客人,而不是其他人的客人。”
“最后一点虽然看不出来什么,因为商人逐利,宇文部有实力的部落不止他一个,看似没占什么便宜。但是就心理而言,第一个释放善意的部落,总会给商人更多的安全感,于是便有更多的大宗交易,更优质的商品,更多地交易特例。所以宇文邕即便是损失了每年都能为他带来不菲收入、战时还可以充当雇佣军的马匪,却多了一个见得了光的合作伙伴。重要的是这个合作伙伴还安全没有威胁。”
王解花说道:“既然如此,那他今晚挑拨相公与西北军老人之间的关系,就更显得有目的了。可恶至极,实在该死。”
谢神策叹道:“他确实是该死啊。可是,据说宇文邕在宇文部的日子并不好过——他还有七个兄弟,而且个个都不弱。号称八部众的......还有拓跋部、燕国,鲜卑人的事情,实在是难搞。”
“相公有大智慧,何愁蛮夷不平?”
谢神策苦笑道:“但愿如此吧。”
王解花与王青盐对谢神策充满了信心,然而就谢神策自己而言,却没那么有把握。
宇文部有多强大,一手引导了拓跋部与宇文部大战的他或许没有拓跋部清楚,但在西北,他可能是仅次于那些老军头的人了。王青盐与王解花对此没有太多的感受,所以才有信心,但作为真正了解敌人的谢神策,感受太强烈了。
宇文部的精骑,较之拓跋部,正面对战居然不落下风,而且在某些经典战役中还犹有过之。
比如这个谢神策必杀的宇文部二皇子宇文邕,他带领手下三千敢死队,便击溃了以残暴著称的噬兽军,并在那一战重创了拓跋延庆。
噬兽军的强大毋庸置疑。仅几年前步六孤乞延犯下大错之时,一万噬兽军出现在黄沙关外时,西北的震动就可见一斑。
而宇文邕能够“白甲覆鬼面大破之,身如浴血凯旋之”,八部众的实力更加强横。
面对如此强敌,内部还不够稳定,谢神策真的没有多少把握。
于是在王解花王青盐都对他充满信心的时候,他很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