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解花问道:“那么,你就是周锦棉的前任?”
谢神策心道这是什么话,前任之类的......实在是有些暧昧了。
然而这个时代,龙阳、断袖并没有那么光明正大面世的机会,所以恋人之间的称呼也不适合。
谢神策有些怀念......也有不适应,更因为这句话是从自己妻子口中说出来的,于是有些别扭。
然而谢神策不会就这方面说些什么。
“可以......这么说的吧。不过更多的是,我也可能是一个过渡。因为在魏燎时期,周锦棉就已经很出色了,虽然没有多少人会记得他。但是无论从魏燎还是陛下来看,都有把他培养成缇骑司未来提督的意思。只是很多人看不出来,都以为周锦棉是凭借着上一辈的余荫才走到这一步......很多人都忽略了他与年龄不相称的智慧。”
“你是说,你其实只是周锦棉成长起来之前,陛下为周锦棉选择的替代品?”
谢神策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而你一切的权力,最后都将归于他。”
“是的。”
谢神策说道:“只不过陛下可能自己都没有想到,我这个过度,效果居然这么好,甚至有可能比他原先想好的继承人都要好。”
说完,谢神策自嘲的笑了笑。
干了这么多事,得罪了这么多人,造了这么多杀孽,得到了这么大的权势,到最后却发现自己只是被人的替代品——虽然做的还不错,但是毕竟是替代品。迟早是要被换下来的——心里真的不舒服。
于是谢神策之前说的委屈,也就情有可原了。
王解花笑道:“你就是纸老虎。”
谢神策想到了那个世界关于纸老虎最恰当的喻指,说道:“我可不是反、动派。”
“什么是反、动派?”
“就是跟正义作对的人。”
王解花一怔,笑道:“这个词倒是新鲜。”
“不过还算贴切,不是么?”
王解花沉默,她知道谢神策这句话的意思。
与晋帝走上对立面……谢家的未来并不乐观。
“真要到那一步么?”
谢神策笑了笑,起身说道:“我很小的时候,就有这个觉悟了。”
“你不知道,在我第一次认识这个世界的政治框架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样的结局是不可避免的。”
王解花眨了眨眼,说道:“门阀与皇帝的对立?”
谢神策打了个响指,说道:“冰雪聪明!”
王解花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你现在在做的事,不正是陛下所希望的么?”
谢神策诧异道:“你连这个都知道?”
王解花笑道:“很小的时候就在一起了……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道?”
“那倒是。”
“只是,为什么你呢又会走上对立面呢?仅仅因为谢家也是门阀?可是你做的,同样是与门阀为敌啊。”
“这就是里外不是人了。”
谢神策摇头苦笑:“我只是想做一点该做的事,有些人,有些事,只有看过了,才知道,应该做一些改变。”
“何为改变?”
“就是……每个人都应该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王解花问道:“什么权利?自由选择?这个权利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谢神策笑道:“你看,连你都以为是异想天开,还会有多少人觉得这件事是可能的?”
王解花笑道:“然而这件事至少你一个人是不可能的......你找到同伴了?”
谢神策点头,然后笑道:“是的。”
“......周锦棉?”
“你怎么知道?”
“除了他还会有谁?”
“连你都知道,那还会有谁不知道?”
王解花噘嘴,说道:“难道所有人都比我聪明?”
“自然不是的。”
“这个人......还真是了不起呢。”王解花赞叹道:“难怪你说将来要与他做亲家。想来你是抱着占便宜的目的去的。”
谢神策扣扣鼻子,说道:“哪有你想的那么差劲。”
绕来绕去,话题又回到了最初,那种尴尬谢神策不想在经历一次,于是说道:“只不过是志同道合,惺惺相惜罢了。”
王解花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莫非我想错了,不是这家伙引诱的周锦棉?
王解花哪里知道,她原先的猜测即便是不对,也离真相相去不远了。
“对了。”谢神策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最近不要到处走动。”
“有危险?”
“不怎么确定,但是这两天总感觉有些不对劲,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没有杀气,直觉上也没有什么,但是以防万一,还是谨慎点。”
王解花乖巧的点了点头。
她有时刻面临刺杀的觉悟,就像谢神策很小时候就有站在手握大晋权力巅峰之人对立面的觉悟。成为了缇骑司提督夫人,面临的危险就不一定比谢神策少。
实际上在这几年,他面临的刺杀、暗算次数,真的不少,只是在缇骑大力保护之下,表面上显示不出来。
王解花轻解罗裳,说道:“相公,要不要再试试?”
谢神策惊讶道:“你要累死我么?”
王解花猛然想到了那个关于黄牛耕地的说法,蓦然红透了耳根。
......
......
“小王啊......”王官差搓着手笑道:“跟你商量个事儿。”
“您说。”小王仰起了那副依旧呆傻的面庞,有些缓慢的回答道。
王官差看着这个年轻且强壮的呆傻儿,说道:“做我干儿子吧。”
小王的脸色陡然变了。
“你可别误会,老子可正常的很!”
王官差赶忙解释。这个时代收干儿子的人其实不多,而在晋都,收干儿子成为时尚的,只有一个地方——大内。
太监没有儿子,有需要人延续香火,于是干儿子这种时代产物营运而生。
这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王官差的解释有些苍白,但是他胡子一抖一抖的模样,却是最好的辩解。
小王恢复了神色,于是重新变得呆傻。
王官差心道:谁说这个孩子傻的?连这个都知道的,怎么可能傻!一般人是不会给太监当干儿子的,因为一个阉人,本就不可能做父亲......尊严与祖上的颜面,是一个正常人避不过去的坎儿。能够坚守这一步,说明这个人不笨。
再说了,能够第一时间就将捡到的钱财交给我的,能傻到哪儿去?
王官差最后的落脚点还是在小王将钱袋上交上。
然而不管怎么说,这个小王,比他家那个“小王”,要靠谱多了。就算没有至亲血脉,但是时日久了,有了至亲之情,也不差......
王官差这样想着,小王有些犹豫。
“我父母早死。然而......我不准备认别人做父亲。”
王官差有些惊讶,能够抵挡住诱惑,是个心志坚定的人,但是如果他拒绝的话,那自己将来怎么办?
“这可不矛盾!你仍然姓王,你的儿子也姓王!我也不要求你将我的牌位放到你家的宗祠里——当然,你不见得又进入王家宗祠的机会。只是想着,以后你发达了,要修族谱,把我写进去。我这一脉不能断了啊!”
王官差说的真切,要是一般人,在他手下干了这么长时间,被他的“权势”熏陶了一遍,说不定就能要答应了。
然而小王还是没有说话。
“我保证,以后刀疤刘不敢再找你麻烦——只要你是我儿子!”
“我能代替刀疤刘?”
“......能。”
“成交!”
王官差一怔,然后笑道:“好咧!儿子......”
“我......还是不怎么习惯。”
“没关系,可以慢慢来,我最少还能活二十几年,等得起!”
“以后,城南你就可以横着走了!”
这话虽然带有极大的夸张成分,但是王官差说的大气,小王也就当真了。
夕阳下,“父子两”双双回家。
(ps:一章,没有修改,最近几天都比较忙,只能做到一更。有兴趣的,可以再看看明天修改过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