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至于让李阎王这副摸样,但是由于年岁渐长,渐渐地从身边的一些人口中听说了师兄当年是如何的骄横、哦不,如何的英勇正义、侠义无双、乐善好施、英俊潇洒之后,整天茶饭不思。收集起来的谢神策的诗作平时都不给人看的,至于谢神策当年可能是嫌她烦人而随手打发的小礼物,更是无价的宝贝。
而且不光是女儿,就是大儿子,也从小就视谢神策为偶像。
宝贝女儿从来都是老爹的心头肉,眼看着女儿将另外的人视为偶像——尤其是这个人当年还总是挨自己鞭子——与自己却越来越疏远之后,就觉得这是一个莫大的讽刺:谢神策在他的脸上狠狠的抽了一巴掌,就像当年他抽谢神策那样。
此时谢神策问起他的女儿,李阎王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就变的真不好了。
“都好着呢!”李阎王闷声答道。
谢神策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刚刚就看李阎王的脸色不对,只怕会遭一顿骂,不想李阎王竟然是这么好说话。
于是谢神策点了点头。
“那有时间让她来玩吧。”
谢神策突然鬼使神差的说了这么一句。
然后谢神策就看见了李阎王眼中的怒火。
如果不是身上还很疼的话,谢神策就要捶胸顿足了。
这嘴贱哦......
这场谈话最后是怎么结束的谢神策自己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李阎王最后有没有答应让李家小师妹来琅琊山玩。
第二天的时候,杨总司来报,说太子开始正式接受淮扬道众官员的求见,当天中午与晚上的流程都已经安排好了,谢神策随口问了一下太子接见的都是那些官员之后,嘱咐了安全之后,便也不再管了。
谢韫已经回山了,谢神策知道了王臻将要升任礼部尚书的消息,那么淮扬道自然就不再是战场。
王家这一次很受打击。
六太爷被废,核心子弟有几人被谢神策以谋反罪诛杀,名声扫地,此番过后,就是朝堂上也会有波动。
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谢神策。
如今看来,两家的联盟,基本上已经名存实亡了。这还是因为谢神策过激的手段。
这样的情况,谢家究竟要怎样面对,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个难题。
十五年时间不算长,但也绝对不算短,两家亲密合作的关系已经牢不可破。习惯总是强大的,当一些人习惯了享受两家合作带来的好处之后,陡然失去了这种方便,会让很多人不适应,甚至是会有巨大的损失。
这种情况下,面对族中一些人以另立门户或者修改盟约为借口挑起的事端,肯定会有很多人反对。
王臻还在淮扬道的时候,一定能将这种声音压到最低,但是王臻走后呢?
......
......
谢神策被小鱼儿小叶儿推了出来,在树荫下看僧人们一天的活动。
山上不怎么热,此时太阳又即将落山,僧人们青灰色的僧袍上也没有印出多少的汗迹。
或是担水,或是扫地,或是打拳,或是谈笑,谢神策看的很是开心。
小鱼儿小叶儿到底是两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在山上整天对着一群和尚自然哪有在城里时不时逛逛街买买胭脂水粉来的好,因此陪着谢神策看了一会儿也都倦了。
看出了两个小姑娘的无聊,谢神策便让他们回去了。
想着前段日子死去的僧人,所有的血迹虽然都被冲洗干净了,但谢神策好像还是能闻着腥味。只是眼前的和尚都好像是忘了当时的惨状一样,犹自喜乐,见到了大僧人还会口诵佛号见礼,担水的肩膀已然稳健,执着扫帚的手也都有力,便觉得这是真的喜乐。
山里的人们都有一颗纯朴的心,虽不至于上纲上线说些大道理,但也都有自己的处世哲学。老禅师向来是教人向善,保持平常心,着眼于日常一饭一衣,这寺里的僧人也都潜移默化的接受着熏陶,因此也理所当然的保持了乐观开朗的心态。
不知何时老禅师走到了谢神策的身后,问道:“你看这山上的人可自在?”
谢神策想了想,说道:“最是无知才自在。我羡慕他们。”
这句话其实并不是谢神策最想说的,他的本意是忘却烦恼只看粗茶淡饭戒律清规,其实也挺好。只不过他看这些人,确实也觉得无知是一种福,也就脱口而出了。
老禅师问道:“心中在意,便是羁绊,不在意,又哪来的束缚?”
“但是我既然拿起,又怎么能放得下呢?”
“心放宽便好。”
谢神策细细体味老禅师说的话,所有所思。
老禅师不知何时已经离去,太阳已经完全落到了山的那边,王解花拿了件长衫出来,披到了谢神策的身上。
“两个小妮子最近越来越不像话了,哪有把自家姑爷丢在这里,自己去玩耍的?”
谢神策扭头,看了看躲在门后不敢进来的小鱼儿小叶儿,于是笑道:“确实是不像话,得好好治治!”
王解花笑着推谢神策回去,小鱼儿与小叶儿垂头丧气的跟在后面,不敢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