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中年人取下了兜帽,露出一张汉人的面孔,正是娄靖涵。
“因为......我要做我自己。”
娄靖涵在审讯椅子上坐下,然后低下眼帘数道:“如果你愿意,可以听我说说。”
“我是晋人,但是因为家族犯了事,流亡到秦国,后来得罪了秦国权贵被追杀,大哥护着我来到了你们奚人的部落,但是他死了。后来我成为了你的好友,当然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你是占布什尔部的王子。我成为了古依达尔部的赘婿,最终失去了一切。”
“很简单是不是?但是你知道的,我在晋国,失去了晋人的身份,投靠秦国又为秦国所不容,辗转奚人部族,最终却是成了赘婿......哈哈,最后我是赘婿!我不是晋人,不是秦人,甚至不是奚人,我的后代不姓楼,我这一脉,绝了。血脉断绝......你是奚人,你不会明白这种感受的。”
“我接受的是最为崇高的儒家教育,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也是当年家族蒙难时拼命也要将我和大哥送走的原因。后来大哥死了,没有留下后代,我有了后代,却是他姓......楼家的宗族谱,已经断了。”
“我不要做一个没有愧对祖宗的人,我不要再死后蒙面下地狱,所以我要做回我自己,我是汉人,我姓楼,我不要活在别人的阴影下,所以我要站出来,站到阳光下。”
娄靖涵陷入了沉默,粘罕勃律艰难的笑了出来。
“就应为这个原因?那你可知道,只要你愿意,你想让你的孩子姓什么都可以,你就是讲古依达尔部变成楼部都可以,我从来都不会反对......我数次劝你娶妾,不就是这个意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骄傲么?你以为我一直站在前面你在后面是在提防打压你么?”
“不是的,只是因为,你能让我成为奚人的大首领,能让奚人慢慢摆脱困境强大,我就要保护你啊。所以我宁肯自己站出来,接受一切压力,也要让你能从容的布置一切,我绝对信任你......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正是因为我的信任,所以你在我眼皮子地下做了这么多事,我都没有发现。”
娄靖涵说道:“汉人的想法,你不会明白。你自以为明白,却还是不明白。我是汉人,身上流着汉人的血,是我这一脉唯一的幸存者,我不会让我的名字,成为奚人的一份子。”
“那你没有机会了。你已经在我奚人部族二十年了。你不可能再回去了......”粘罕勃律看着这位二十年来自己最亲密的伙伴,摇了摇头。
娄靖涵无所谓的说道:“不在乎能不能至,只在乎有没有心。我不行,我儿子可以。我儿子还有儿子。”
粘罕勃律不再说话。
“还有什么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娄靖涵盯着他说道。
没有得到回话,娄靖涵说道:“虽然你不想听,但作为胜利者,我还是要说说,否则就没有作为胜利者的喜悦心情了。”
“其实很多部落都对你不满意了。主要是你的独断专行损害了很多人的利益,而最近几年你在对外的战争中总是不求胜利,也让他们觉得很憋屈。所以也就产生了类似于民族自豪感之类的东西,他们认为是你让奚人伟大的历史蒙羞了。这当然是我的策略了。民族自豪感,荣誉感之类的东西,都是借口,我以此为由挑动他们造反,替他们很好的掩饰了丑恶的嘴脸,让他们觉得除掉你是义不容辞的......”
“让奚人壮大,必然不能够战必求胜,因为那会让奚人本就不多的战士大量减少,而且一旦每次都打赢的话,就会引来秦国与鲜卑人的格外重视,到时候他们大举进攻的话,奚人是赢不了的。所以我让你求利益而不是求胜。所幸你很聪明,听取了,然后你就引起了一部分人的不满。接着,我暗中联合了他们,对不愿意合作的,接你的手杀之,比如梅里部。愿意合作的,就暗中潜伏起来。”
“之后你越来越享受于获得的利益,而忽略了二十二部的感受,最终情绪酝酿的差不多了,就差动手的时机......而秦人的到来则让我看到了机会,于是很自然的,我与秦人接触,最终商定了一切细节。打败你过后,我们自然会争权,秦人会扶持我,帮助我拿到我想要的。他们隔岸观火,得到了修养,还削弱了我们奚人的实力。皆大欢喜。”
“说到秦人,你或许忽略了一些事情。张说这个人很厉害。其实在达幕遮大会的时候,你是有所警觉的,但是都被他化解了——但这只是表象而已。实际上,那些骚乱就是张说故意留给你让你警觉的,然后他适时候的出现,更能打消你的疑心。”
“是不是觉得多此一举?一般人都不会这么做,是不是?所以你才会放松,才会失去警惕。不得不说,张说这个人对于情绪的把握真是厉害。”
粘罕勃律抬起头,说道:“你们的谋划很周密......”
娄靖涵正色道:“既然如此,你可以安心上路了。”
(ps:晚上还有一章!大概会早一点。奚人的故事这一阶段差不多就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