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出使虎狼之地,也会有危险。尤其是要经过有重大仇恨的段部鲜卑的地盘。所以谢神策很是警觉。
况且,他从来不觉得这次只是和亲这么简单。
而事实上证明,谢神策的警觉是有道理的。
“羽林军!听令!冲锋!”
“嚯!嚯!嚯!”
三声低沉的吼声过后,队形已经完全齐整。谢神威一马当先,大戟一挥,六百羽林骑便向着已经穿过营地的鲜卑骑兵拦腰斩去。
原本的黑夜已经被火光撕开,一千多人的使团占用的营地面积非常的大,千枝火箭并不能完全覆盖整个营地,因此上,毡帐着火虽大,一时也烧不完。熊熊燃烧的烈焰将段部黑色骑兵的身影拖得老长。同时也照得羽林军银白色的盔甲熠熠生光。
谢神威一骑当先,第一个与鲜卑骑兵接触,大戟横扫,将两名骑兵拦腰打下马,随后撞进鲜卑骑兵的队列。
一时间马刀挥舞,人头断肢横飞。战马高速奔跑时,马背上的人只需要用很少的力气便能够顺势将面前的敌人砍成两截。
拦腰截杀讲究一个快和一个角度。快便是趁敌人立足未稳之际,迅猛出击,不给敌人反应列阵的时间。角度则是指切入敌阵的角度,如果敌人尚在高速奔跑中,直角的切入往往并不能造成有效地杀伤,反而会将自己的侧翼也暴露给敌人,很容易被敌人也给拦腰切断,所以切入运动中的敌军角度是很重要的。就像砍树,从来都是斜着下刀的。如果说角度不重要的话,那么就是今天的这种情况:鲜卑骑兵立族未稳,阵势不整。
谢神威杀到的正是时候。
六百羽林骑像插入奶油的刀子,只一个冲锋,鲜卑骑兵便被戳开一个大口子。
待鲜卑骑兵仓促组织起防守的时候,羽林军已经后队改前队,第二次冲锋又到了。
两个冲锋,六百羽林骑便彻底打残了六百段部骑兵。
段匹鄯在山坡上脸色已然通红。不只是气的还是火光耀的。
说起来很久实际上才只瞬间。
谢神威让羽林骑布下的陷阱有效地探测到了马匪的进攻方向——正是正东方向。马匪自然是骑马的,东边有一道缓坡,最适合骑兵冲杀,因此段匹鄯正好选对了谢神威给出的选项,从正东方向进攻。而谢神策也适时的提前将剩余三面的人集中起来,让早就在南边集合的使团文官先行撤退,自己与羽林骑一同殿后。
诱导与布置都是事先准备,真正的战斗还得打了才知道。
于是很快就打了,然后很快就知道了。
在段匹鄯反应过来后、做出实际应对前,谢神威便两个冲锋干掉了段匹鄯的先锋。而段匹鄯的四百人,此时已经不能够影响战局了。
谁告诉你羽林骑是没见过血的公子兵?
晋国的羽林骑历来由皇子率领,所有的羽林军都是在边境历练过的斩首三人以上的老兵油子中选出来的!
不然晋帝田启当年怎么以羽林军杀进皇宫发动政变?
在背叛如吃饭般正常的诸国争霸时代,皇帝没有一帮手上染红的红棍,睡觉怎么敢闭眼?
所以六百对六百,羽林骑赢得干脆。以微乎其微的代价杀敌二百,伤近百,鲜卑骑兵彻底失去战斗力。
一声笛响,溃散的数百鲜卑骑兵皆尽往北边黑暗中逃去。段匹鄯撤军了。
谢神威带着六百羽林骑与谢神策的两百三十人汇合。
铁卫保卫谢神策的,除非谢神策亲自上阵,否则铁卫不会参战。
谢神策很喜欢这群沉默的孩子。说是孩子,实在是因为这群铁卫年龄普遍不超过二十五岁,最小的跟谢神策同年。而谢神策很喜欢他们的原因就是绝对的服从命令。
谢神策道:“回去吧,段匹鄯那老匹夫应该很快就能反应过来。放信号,追上老古,尽快回到黄沙关去。”
谢神威点点头,一名传令兵便对着天空射了一道信号箭。稍后,便看到南方四五里处也升起一道光亮,古大人等人收到了消息。
段匹鄯看着身后两道信号箭的光芒,眼神阴鸷,回头说道:“果然还有后招,拓跋锐!你果真是想对我段部除之而后快啊!”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段部毁约!传令回去!起两万铁骑!某家要在明天日落之前!见到谢家小儿的头颅!”
......
......
“谢大人呐,这个......使团岂有未至而回的?我等,我等该如何向陛下交代啊?”
老古一脸苦笑道。刚进入鲜卑境内,便遭到了袭击,被迫后撤,而且貌似还是段部鲜卑的袭击。接亲使团被伏击,此事一旦传出,两国尊严尽无,到时候背黑锅的除了该死的段部,大晋也要推出来一两个替罪羊。
这替罪羊难道还能是谢太傅的两个孙子么?!
古大人仿佛已经看到了侩子手对他举起的屠刀。
谢神策看着神情萎靡的礼部侍郎大人,笑着安慰道:“老古啊,此事不简单,我至今也只是猜到了一个大概,但还不敢肯定。然而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的是,这次,你不会因为没有接到公主便被陛下降罪的。”
古大人怒道:“此次是和亲!更是接亲!我大晋使团却一入鲜卑境内就被打了回来!这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古良才有辱使命,有辱国威,愧对陛下啊。”
谢神策道:“老古啊,别嚎了,这次啊,说不定是陛下愧对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