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那可有些不好了。”
“怎么就不好了?”邓八百瞪眼道。
谢玧道:“我原是想请邓前辈救一个人的,只是邓前辈说听不来打机锋的话。而这个人偏偏又是个爱打机锋的和尚,你说,这事是不是有些不好了?”
“和尚?”邓八百皱眉道:“你在哪里认识了什么和尚?”
他说完也不听谢玧的回答,只烦躁地用力在空中扬了扬手。
“算了。我才不管你是在哪里认识了这个倒霉和尚,我也懒得替你去救他,这世上最没趣的事情就是救人。你要是让我去杀人,我便去。救人的事你还是让俞盛洪去吧!”
“这怎么行?”谢玧摇头道:“俞前辈有他的事情要做,且这桩事还真就非邓前辈你不可了。”
江湖上的人对“非你不可”这样的恭维话还是十分喜欢的。
邓八百眼睛瞪得同牛眼一般大,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此话怎讲?”
谢玧道:“因我请你救的这个和尚如今身陷囫囵,周围危机四伏,要想救他出来又不惊动任何人就一定要是个轻功高强的人才能做到,敢问这世上除了邓前辈你外还有谁能当此大任?”
“这和尚如今身在何处?”邓八百问道,听他的语气,虽然还有些不情愿但显然是已经接受了这个任务。
“和尚自然在寺里。”谢玧微微笑道。
“寺里?”邓八百皱了皱眉,并没有问为什么寺里的和尚还会有危险,也没有问这个寺为什么会危机重重,只问道:“不能惊动任何人?”
谢玧含笑道:“若邓前辈有把握能将寺里的高手尽数除去,那么你大可随意些。”
邓八百的眼睛一亮,他的神情就好像酒鬼见到好酒,赌徒见到骰子一样的兴奋。
一个专业的杀手,以杀人为生,以杀人为乐。
谢玧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浅浅地勾了勾唇,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杯低下头安静地喝茶。
俞盛洪夫妇十分识相地拱手告退,谢玧轻轻嗯了一声,让他们自行去了。
独自留下的邓八百颇有些不自在,便也拱手告辞,转身大步离开了。
他们三人来时各怀心思,离开时却都很心满意足,同时都暗暗生出对这位年轻少主的敬畏之心。
一个人要做出让别人都满意的决策,岂不是很不容易?这样的人机关算尽太聪明,他们不敢不小心。
人都走了,谢玧却没离开的意思,依旧坐在椅子上慢慢地喝茶。
“终于都走了。”一侧的云来长呼了口气道。他从来没有试过这么长时间不说话,简直要憋死他了。
熙来斜了他一眼,难得没有讥讽他,只伶俐地为谢玧续了杯新茶。
云来不禁奇怪道:“难道我们还不走么?”
谢玧阖上茶盖,微微笑道:“不急,再等等。”
等?还要等谁?云来心里不解,却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换做是从前他一定早就将心里的疑惑问出来了,但此时他见熙来一副深知内情的模样,心里多少赌了一口气,不想让熙来嘲笑他一无所知。
谢玧要等的人来地很快,他这一杯新茶还没喝完,那人就阴笑着滑了进来。
云来一看见他,屁股就隐隐作痛,这位君堂主当真是铁面无私,半点不念同盟之谊,下手时更是心狠,每一板子都结结实实地打在他的屁股上,直把他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不仅是他,便连扮作夫人的青夜也没能逃过挨板子的责罚,可怜一个细皮嫩肉的女子,如今被打得下不了牀。
“少主召属下前来,可有何吩咐?”君玮拱手问道。
谢玧淡淡道:“君堂主当真是潇洒,在我这谢府中来去自如,为所欲为。”
君玮不知道他这里指的是自己欺负谢蓁一事,还是自己暗夜杀死金素云一事,因此并不回答,只笑道:“不过是些猴子把戏,哪里能逃得出少主的手掌心?”
能把自己贬做猴子,可见这人隐忍的本事不凡。
谢玧微微笑道:“孙大圣有七十二般变化,我如今才知道君堂主也有七十二副面孔。”
君玮嘿嘿一笑,“多谢少主夸奖。”
说他面孔不一,是说他为人奸诈虚伪,哪里有夸奖他的意思?云来忍不住瞪眼,心说君堂主的脸皮委实太厚了些。
谢玧却只淡然一笑,“很好。你先前做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杀了人我也不用你偿命,我只要你记得一点,管好你的手,莫要去招惹你不该招惹的人,明白了?”
这大概是说金素云死不死随便,但万万不能去招惹谢蓁吧?君玮笑着点了点头,“属下明白了。”
谢玧含笑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他的识相。
君玮又问道:“难道少主今日召我来,便是要提醒属下这一桩事么?”
谢玧道:“自然还有别的事。”
“哦?”君玮眉头一挑。
谢玧笑道:“君堂主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呆了那么久,想来很久没尝过女人的滋味了吧?君堂主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若是身体憋出毛病来,那我心里可真是过意不去。”
他这样说,似乎已经忘了不久前看到君玮身处的地牢有女人出现。
君玮自然也不会主动说破这一件事,他正等着谢玧的下文。
谢玧语气诚恳道:“为此,我打算送几十位美人与君堂主,聊作补偿。”
君玮忍不住惊讶地挑了挑眉,又做出十分感兴趣的样子环顾四周,“那岂不是便宜我了?只不知这些美人如今身在何处?”
谢玧笑道:“美人都在宫里呢,君堂主现在自然看不见。”
“宫里?”君玮更加惊讶。
“自然是在宫里,这天下美人最多的地方岂不就是皇宫大院?”谢玧微微笑道:“怎么,君堂主一听是宫里的美人就萎了么?”
“萎了?”君玮阴狠地眯了眯眼,狞笑着做了一个下/流的挺身动作,“不怕少主笑话,方才属下心里正想着怎么给那些宫里的美人瞧瞧厉害呢!”
“君堂主果然好胆识。”谢玧拍手笑道:“不过,君堂主你若是能让这些美人生下来的孩子都姓君,那才是真厉害。”
君玮邪邪一笑,“这也算不上什么难事。”
两个世间一等狂妄的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黄昏后,几路人陆续离开了谢府,同他们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此一去,大晋后宫里多了一位妃子,也多了一个淫/贼。边境多了一间打铁铺,瞎了一只眼睛的瘸腿铁匠兼任掌柜和伙计。
临安城里生意如火如荼的包子铺悄然关门;临安城外香火鼎盛的普雨寺大难临头。
一面大网就此撒开。
可怜世人毫不知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