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往回走的时候,希马尔终于注意到,在平坦的沙地上,每隔一段距离,沙粒上就平躺着一根短短的玫瑰线香。
刚才走过这一段路时,每走出五十米,师少鹰就在地面上丢一小截线香,用这种其貌不扬小东西过于浓烈的气味,在沙粒和碎石子之间,占山为王划地为界,圈出了一片猎犬们只要一嗅到,就走避不迭的空气城堡!
趴在一片沙坡上,做了简单的伪装后,居高临下看着追兵在几只猎犬的带领下,从几百米外匆匆跑过,队伍里每一个人都能清楚听到彼此之间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他们都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在这个要命的时候,只要有一只猎犬突然转头,对着他们潜伏的位置发出一声狂吠,他们这一行人就休想再看到明天的太阳。
那几只猎犬百分之百嗅到了师少鹰身上的味道,可是它们却集体选择了无视,带着身后的主人越跑越快,越跑越偏,直至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深深呼吸着自由的空气,感受着跳出包围圈后,那种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的舒畅与快乐,希马尔诚心诚意的对着师少鹰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他今天开了眼界,大大的开了眼界,如果没有和师少鹰组队,亲眼见识了师少鹰用小小一盒玫瑰线香玩出的这一系列战术,他真的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诡雷还能玩得这么精彩,这么让人目瞪口呆。
但是,师少鹰手中那只小铁盒里的玫瑰线香还没有用完,所以师少鹰的气味诡雷,或者说是针对猎犬的精神诡雷,还没有玩完。当着希马尔的面,师少鹰随手捉住一只从自己身边爬过,足足有两寸长的蝎子,在希马尔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师少鹰用温柔的动作按住那只蝎子,用透明胶带将一小截玫瑰线香粘到了蝎子的身上,最后他手一松,那只蝎子就飞快的逃掉了。
发现希马尔正神情略略呆滞的望着自己,师少鹰低声道:“还愣着干什么,一起动手啊!”
在师少鹰的示范作用下,希马尔一行人犹如蝗虫过境,想方设法的捕捉着他们路上一切可以看到的动物,只要逮到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一截玫瑰线香绑在它们身上,然后再把明显受惊过度的小家伙们放出去,任由它们撒了欢儿的在沙漠里夺命狂奔,从而演绎出一段段诸如“小兔快跑”、“毒蛇也疯狂”、“愤怒的小鸟”之类脍炙人口的动人传说。
这忽而一呼东,忽而一呼西,忽而一呼北,忽而一呼南的浓郁玫瑰香气,一次次毫无预召的突然出现,让那些惊魂未定,早已经溃不成军的猎犬们,真正明白了中国古兵法中“四面楚歌”、“十面埋伏”这些战术之博大精深,之玩死人不偿命。
无论那些武装叛军士兵如何放声喝斥,甚至是不惜血本的拿出肉干往猎犬嘴里塞,也无法再让它们安静下来,他们想破了脑袋,也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头顶飞过一只普普通通,怎么看都没有半点危害的小鸟,都会让身边的猎犬吓得全身黑毛倒竖,一起不停狂吠乱叫;他们更不明白,刚才还能有劲往一起使的猎犬,为什么突然就象是炸了窝般四分五裂,四条狗就跑向了四个方向,让他们根本不知道应该相信谁,才能再追上师少鹰一行人的脚步。
所以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一条两尺多长的小蛇,扭曲着它纤细而柔美的水蛇腰,从距离他们二三十米外的小山坡上快速游过,就像是秦滩河畔的那金陵十三钗,一路上款款而行,挥洒出阵阵艳丽无方的玫瑰香气。
在摆脱了身后追兵,终于跳出包围圈后,师少鹰一行人踏上阿尔戈夫小镇和摩加迪沙之间的公路。
在这个没有铁路,主要运输力量还是以骆驼为主的国家,道路基础建设薄弱得要命,师少鹰他们踏在脚下的与其说是一条公路,不如说是一条人走得多了,自然形成的土路罢了。
望眼望去,在萧索的天空下,是犹如月球表面般干燥而荒凉的大地,一条两三米宽的黄色土路,随着地势起伏,不断向远方延伸,黄色的山坡,黄色的路面,黄色的地平线,四周都是单调得令人乏味的黄色,缺少绿色,缺少让人觉得生机盎然的活力,只有远方随风隐隐传来的驼铃声,让他们还能确定,这是一片属于人类生存的世界。面对眼前的这一切,让师少鹰不得不想起了“这片土地距离蓝天最近,却距离天堂最远”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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