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经书回到了自家的宿营地,见欧康诺在一旁安睡,伊芙琳心下稍定,轻轻放下经书,在另一边睡着的强纳森的衣物里,摸索着寻找宝盒。
“你知道,这叫偷窃。”欧康诺道,微微睁开眼睛,看着伊芙琳的背影。
前身是军官的他,再加上身处这种危险的地方,又怎么可能放松警惕,真的睡死过去。这会儿虽然躺在地上,但一来身上衣裤靴子及各类作战装备都没褪下,再者为免遇到突发状况时,给自己的应变徒增障碍,身上也没有盖毯子,只将毯子在身下垫了一层,几乎就是露天席地。
而且,那个放话留给他们一天时间的骑士首领,看他当时的态度,不像是仅仅放一句狠话那么简单。欧康诺看得出来,对方也是个说到做到的人,现在已经深夜了,黑衣骑士们任何时候都有可能出现。为了随时都能应对,他今晚闭眼前,已经把***握在手上,更有一根手指,已经搭在了扳机上。
“照你和我哥的说法,这叫借。”
她的行为,的确可以称得上是偷,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她没有直接反驳欧康诺。不过,她也不会承认。
当初在得知强纳森送她的宝盒,并不是他一开始所说的买的,而是偷窃所得的时候,即使知道宝盒内指引前往哈姆纳塔的地图,可以带她找到梦寐以求的太阳金经,她也没有多高兴,反而开始生起强纳森的气。对于偷窃这一类低劣行为,她抱有强烈的不齿和憎厌。因而,她也从来没有将亡灵黑经据为己有的想法,除非对方愿意让手。
但是,与太阳金经齐名的亡灵黑经,这对伊芙琳的吸引力同样不小,一直看不到,实在心痒难耐。如果可以和那个考古学家商议一下,将经书借来阅览,那她也不必违背自己原先的立场了。问题在于,得着亡灵黑经的考古学家,就是一副守财奴的姿态,旁人看都不许看。那她也只能先“借”来,等看过瘾了,再还回去不迟。所以,她是无论如何不会承认“偷”这个字眼的。
另外,其实她还带了一点小心思,如果回头有办法能让对方让手,那她这会儿先一步把经书拿到手,所谓的“借”,也就不算自说自话了。
说到底,她讲这话,与其说是说服欧康诺,不如说是说服自己。
自欺欺人是人性的惯常伎俩,当感性与理性相冲突时,身为女性的伊芙琳,选择了感性,选择满足自己的渴望。这无关对错,但却违背了她理性层面的操守。因此,随着这种在她看来的错误行为,而产生的无数反思,却只会在她的意识里停留一瞬,随即便沉入潜意识中,经过看似短暂实则漫长的酝酿,最终变成了脱口而出的一句——这叫借。
人是没有胆气每时每刻都清醒地面对现实的,不然,是活不下去的。究其根源,人是脆弱的。人性在此刻,充当了一个在现实的框架与内心的渴望之间,建造防火墙,预防矛盾产生的安全员的身份。
人活着,有时需要诚实地面对自己,但,欺骗,不可或缺。时而面对时而逃避,这是一个人格想要健康成长,赖以生存的复杂却又肥沃的土壤。这一切,都无关对错。
起身来到伊芙琳旁边,欧康诺看向面前这本黑色的经书:“我还以为太阳金经是金的。”他没有纠结刚刚的话题,转而随口谈论起这本经书。
显然,欧康诺深知伊芙琳内心的想法,并未选择点破。经历沉重的世事后,要么执着于这些,做个心境上腐朽不堪的老人,成天怨天尤人,抱怨命运的不同,哀叹现实的不公,却又甘心沉溺于这些,要么丢掉一身或必要,或不必要的枷锁,成为一个或自私,或洒脱的人。
最终,他选择成为一个洒脱的人,矫情的操守和社会施加给自身的条条框框,他全都不放在眼里。这样的人,反而更看重原则。只因,见识过那么多黑暗,唯一能拽住他们这类人,在这浑浊的世界上保持清醒,不至于彻底沉沦的,就只有这条底线了。
所以,与之相对的,已然丢掉一身必要不必要的枷锁,也即舍弃条条框框的同时,放弃一切原则,终于变得自私唯我的班尼,在得知欧康诺此行是为报答伊芙琳救命之恩的时候,才会说出那句“你一向都是感情用事”。
所以,伊芙琳的行为,在他看来,实在无伤大雅。刚刚提醒她“这叫偷窃”的话,在他看来,也不过是句无关痛痒的调侃罢了。
所以,同样历经世事的年轻人,才会乐意留在这里,在做正事前,欣赏这么一部人间喜剧——他的观影体验,从来不浮于表面。对于他来说,人心,也是舞台的一部分,而且,是相当重要的一部分。
内心越发刚硬,视苍生如蝼蚁的他,是在借此,吊挽已逝的过去,吊挽曾经那个普通的青年,那个开启诸天旅途之前的自己。
“太阳金经确实是金的。”伊芙琳道。
充斥着黑色幽默的人间喜剧,仍在继续。
“这本不是太阳金经。”她说着,回到了经书前,手中摆弄着宝盒,“这是另外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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