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刺痛,凯文忍不住颤了一下。不知何时握在手中的魔杖,随着这番动作,忽地绽裂,化为无数细小的碎屑,露出了内里的焦黑。
摩挲着手中的木屑,凯文既有种死里逃生的欢畅之感,又不免有些怅然。刚刚要不是急中生智,在遁入河流之前,取出魔杖给自己施了一个盔甲护身咒,恐怕现在的自己,也不比那些梁龙好多少。但这个举动,却让魔杖暴露在火光之下,能够支持自己施完咒语,已经是它的极限了。想起当初奥利凡德老先生将魔杖交给自己时,所说的一番话,凯文顿时心生惋惜。
永别了,我的魔杖,你是最好的,凯文心里感慨道。
干燥的空气中,不剩半点水汽,烟尘散去,这里空旷而又寂静。
“噗嗤!”
一只几近溃烂的手,冲破河床,落下一块块死皮。紧跟着另一只手探了出来,双手撑着左右,带出一颗光秃秃的头颅。在地底待了数十分钟,拖着一副伤重的躯体,凯文再也支撑不下去了。听到外面只有细微的风声,并无别的动静,他终于鼓足剩余的力量,整个爬了出来。
“嗬呼嗬呼!唔......咳咳咳!”
回到地表,凯文再也憋不住气,瘫倒在河床上,张大嘴巴呼吸急促,不想被一股快速涌入鼻腔的硫磺气味呛住,涕泪横流地咳了起来。现在火辣辣疼的不只是体表了,还有整个呼吸道。他一时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呼啊嗡那!”
一道低沉的嗓音响在头顶,凯文仰头朝后一看,这个背着阳光的身影,在他此刻模糊的视线中,不过是一副类人形的黑影。
“你好呀!朋友!”
凯文傻乎乎地笑着,无力地摆了摆手。回应他的,是一个越来越大的木锤。
“嗙!”
......
像是睡了整整一年,凯文醒来时,还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全身上下也使不出劲,整个人软趴趴的。
“哈~啊!”打完哈欠,吧唧了一下嘴巴,凯文揉着惺忪的睡眼,懒洋洋地说道,“詹森,几点了......克拉伦斯,在不在?”
“咩诶诶~”
“嗯?”
眨巴眨巴眼睛,他坐了起来,立时对上了一双横瞳的大眼,占据了他整个视野。大眼对小眼,他一下呆愣原地。
“噗呲!”
湿漉漉的眼皮眨巴两下,发出一种黏糊糊的声音。这还不是关键,问题是这对眼睛还是腾空的。
腾空的眼睛?凯文侧过身来,发现两条细细的软管连着这对眼睛和......一只羊?羊的脸上长了一对蜗牛眼?凯文张大嘴巴,不住晃着脑袋,视线在蜗牛眼和羊身之间来回切换。
“啵!”
数十厘米长的蜗牛眼,咻的一下缩回了脸上,安进眼眶时发出的怪异声音,让凯文连打了好几个冷战。这只羊却反倒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静静地注视着凯文,把嘴里嚼着的茎叶吞了下去,又低头衔起他腿下压着的草杆,往外抽动。
凯文这才发觉,原来自己睡在一叠干草上面。
“这是怎么回事?”
他连忙抬眼,只是刚刚粗略地观察了一遍四周,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木屋的角落,那边门就被应声推开了。
“刹那波闵那。”
开门的是一个蜥蜴脑袋的类人生物,手里捧着一个如玉般温润的白碗。说着一种晦涩的语言,它几步上前将碗放在凯文脚边。
看着碗里深紫中透着血色的不详液体,凯文碰都不想碰,那个白碗,与其说是碗,倒更像是头盖骨。看了眼碗身的纹路,他转过头来看向蜥蜴人,摇了摇头。
“刹那波!”蜥蜴人上前一步进逼道,翠绿色的眼珠中,竖瞳几欲缩成一条线,给人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
面对逼迫,放在以前,凯文自然想不理会就不理会。但是现在不行,眼下回想起先前经历的种种,凯文深知自己没那个实力说不,更清楚在这里,菲尼克斯大概率不会援助自己。
事事不顺,就连魔杖都毁了,凯文暗自叹了口气,先顺着人家的意思吧,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伸出无力的双手,颤颤巍巍地端起碗来,凯文这才发觉自己是有多么虚弱。
这下真没退路了。
看着泛出星星点点光辉的血紫色液体,凯文心一横,眼一闭,屏住呼吸就将其倒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