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予乾点亮厅里的灯,调好空调,放下窗帘。转身靠在窗口,看看今天还算盛装打扮的嘉敏,“大过年,小夫妻就吵架,你们还能不能让人省心。若真是只为那几张照片,我明天去给你解释清楚,或是个打电话说明白就好了,你还至于穿这样就跑出来!”
一副长兄姿态的说教,周嘉敏听着心中很不是滋味,她迎着季予乾冷静的目光看过去,“你还记得我们为什么闹翻吗?”周嘉敏眼中写着无尽的幽怨,水气绕着眼框打转。
季予乾看在眼中,如万蚁噬心般,说不出是怎样的难受。他却只冷静地看着她,不想流露出星点逾越长兄与弟妹关系的情绪,毕竟日后是两个家庭过日子,过多牵绊有害无益。
“对不起,当初是我的错。你想说什么,无需顾忌,不管多大的事,你们都叫我一声哥,我会出面帮你们调停。”季予乾仍是理智地劝慰。
周嘉敏看着季予乾严肃的脸,他现在的语气、对自己的态度、对自己的关心都保持在“弟妹”层面上了。那再说过去,无异于去揭开别人的旧伤疤,除了戳一下人的痛处,什么现实都改变不了。
周嘉敏默默把自己眼中的泪水消化掉,“没什么,我和又安的小矛盾,我自己能解决好。哥,我累了,可以借你的地方睡会儿吗?”
季予乾用手指指里间,“去睡吧,睡一觉或许什么不开心就都忘了。”
周嘉敏走进那个陌生的房间,看看陌生的床,她关好门走到床边,哪里有困意,只是想在一个没有他的空间里自己去舔舐一下伤口。周嘉敏把自己冰冷的身体包裹在被子里,默默地流着眼泪。
回想当初,看到那些照片时,季予乾气急败坏的愤怒,自己仓皇失措的委屈,他们相互伤害的争吵,还有沐又安适时出现安慰自己的场景,一幕幕浮现脑海,周嘉敏只觉得沐又安不是表面这样温和。更久之前,丛陆似乎有过类似的评价。
周嘉敏想了好久,离婚她心底最响亮的声音。
屋外的季予乾,坐着吸了半包烟,嘉敏估计已经睡熟了,他放轻脚步走到卧室,轻轻推开门,想借着外屋的灯光偷偷看她一眼。却不想,一开门就见她在那拥着被子流眼泪。
季予乾走进去打开床头灯,床头柜上周嘉敏摘下来的钻戒闪着冷亮,季予乾微皱一下眉,“嘉敏说实话,你到底怎么了?”
周嘉敏抬起泪眼,闻着季予乾身上浓重的烟草味,岔开话题,“哥,你什么时会吸烟了,你以前好像不吸吧?”
“从知道你嫁给又安之后。”季予乾不经意一句话,又道出了心声。
“记得,上次来这你问我,若当初去找重庆找我的人是你,在一起的会不会是我们。”
浓重的鼻音,清淡的话语,无奈的过往,眼前不能多关心一点点的泪人,季予乾只是半蹲在床边拉进一点与周嘉敏的距离,“那时我分身无术,我还有我的责任,而我赶回洛城时,又安去找你的航班马上就起飞了,我想去却不具备客观条件。”
周嘉敏听着季予乾平静地解释,哭成桃子样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当初你若出现,现在的结局会大不一样。”
季予乾剑眉皱起,迟疑一下坐在床边,“嘉敏,若时光可逆,我定会放下一切去寻你。”
周嘉敏动摇了,要不要说出实情,她轻点一下头,“哥,你和心慈姐在一起幸福吗?”
季予乾疑惑地看看周嘉敏,她想说什么?猜不出来!
季予乾随意吐口气,“我们分分合合那么多年,应当说彼此的熟悉程度,适合在一起。况且她为我背叛了自己的家族,给我生了宝宝,我该给她个栖身之所。”
周嘉敏轻轻点一下头,他现在连缔结婚姻都理智地权衡过了,那些话还是不说为好。周嘉敏拉开被子下床,“回去吧,我没事了。”
季予乾走在周嘉敏身后,看着她纤痩的身影,伸手拉住她胳膊,“嘉敏,在又安那受什么委屈,你们有什么问题,你都可以和我说。毕竟,毕竟我们算是一家人,我能帮你的,会去帮你。”
周嘉敏背对着季予乾点点头,“我知道。”
……
初一大早,七点不到,沐又安就被刺耳的电话铃声吵醒了,他闭着眼摸到电话,接起来,“喂。”
“又安,你哥半夜出去一晚上没回来;那个,嘉敏在家吗?”朱心慈揣度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