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绢帕遮了面,“这蟹黄酥可是只有四海客栈才有的。”
“小姐,这张生摆明是看上了小姐,要是老爷和夫人知道了,只怕要遭罪的。”丫鬟扯了扯绢帕,着急了起来,“闻言这张生为人狡诈,曾多次求娶其他名门闺秀,只怕别有所图,小姐你莫要被骗了。”
“我知道了,今日的话,莫要告诉娘亲。”苏绣轻声嘱咐道。
可这些话,并没有听进苏绣的耳朵里,自打那日起,苏绣往来四海客栈的频率越高,与张生的联系越发多了起来。
“苏绣,我准备明日上门求亲。”在厢房里,张生再次端上做好的蟹黄酥,可这次却大胆握住了苏绣的手,“我想要娶你。”
苏绣红了脸,推拒了几番,“不成,我爹爹定是不会接受你的。”
“可我想要娶你,这些日子,我都想清楚了,若是你爹爹不肯接受我,我就求到接受我为止,定是要明媒正娶地让你过门。再不行,你就说你已经怀有我的骨肉,苏老爷定是能够答应的。”
“可我的名声…你是真心要娶我吗?”苏绣的心里打起了锣鼓,“若是我爹爹依旧不同意,那……”
“苏老爷只有你一个女儿,定是不会亏待了我的,你相信我。”
张生眼眸变深,攥住她的手往怀里放,“苏绣,你不信我吗?你是我今生见过最美最好的女子,你一舞动人心魄,我此生定是积攒了大德,方能遇见了你。”
几番甜言蜜语,哄得苏绣心花怒放。
苏绣竟当真允诺了让张生上门求亲。
可这结局必然是能料想的中的。
苏老爷当场将张生赶出了府邸,将苏绣从闺房中呵出质问,“你可是与那张生相交了?”
“爹爹,张生他为人醇厚,女儿是真心喜欢……”苏绣跪在苏老爷面前,心里也明白了他动怒的原因,“求爹爹成全女儿。”
“荒谬!”苏老爷勃然大怒,将茶瓷摔在她的面前,“我养你十数年,可是让这样的竖子糟蹋的?你明日不得再出府,以后断绝和他的来往。”
“爹爹!”苏绣直起身子,慌慌张张地说了昨日张生教她的说辞,“女儿已怀有张生的骨肉了。”
“大胆!”苏老爷举起右手,狠狠地扇了苏绣一个耳光,“堂堂一个女儿家,竟如此不守妇道,女德之书你都白读了吗?”
“爹……”苏绣泪意盈盈,捂住自己的脸,“女儿不孝,女儿是真心想要和张生在一起。求爹爹成全。”
“好。好,你想要和他在一起,那从今日起,你便不再是我苏某的女儿,给我滚出苏府!”一气之下,苏老爷将苏绣赶出了府邸,并扬言此生苏绣都不得再踏入苏府半步。
苏绣被赶出了苏府,可没想到张生却依旧娶了苏绣,让苏绣大为感动。
曾是千金之躯,如今在四海客栈不得不亲自双手泡在冷水之中,为人端茶送水,洗碗洗菜,可是为了张生,她觉得一切都值得。
直到一日,她发现张生在厨房做了蟹黄酥,心下喜悦,以为张生特意为她而做,千等万等,直至夜晚都没能等来张生亲自将蟹黄酥送到面前,便起了疑心
“相公,你今日可是做了蟹黄酥?”苏绣入睡前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你已经许久未曾为我做过了。”
张生一愣,顿了顿,说道:“近来厨房中已没了做蟹黄酥的食材,等闲了下来,我再为你做。”
苏绣一听,便晓得张生撒了谎,第二天长了心眼,刻意注意着他的动向,随他进货时,一路跟去了城郊一座城隍庙外。
苏绣没有注意到的是,张生今日穿得极为整洁和斯文,他已许久不曾这样装扮过了。
张生进入城隍庙内,等候了片刻,便有一公子哥模样的人也进了去。
“阮阮。”
“张生。”
“阮阮,我好想你。”张生将那公子哥揽入怀中,“昨日的蟹黄酥可好吃。”
“好吃,你的手艺最好不过。”那公子哥一张嘴,这声音分明是个姑娘。
“我只为你一人而做。”张生神情凝视着阮阮,在她额头印上一吻,“我家中那恶妻迟早要休了她,碍于情面不得不留她在此,等来日我要娶你进门,定要将她赶出去。”
“你要将谁赶出去?”苏绣气急了,按捺不住,冲了进去,一把扯掉那公子哥的帽子,露了一头青丝长发。
“苏…苏绣?”张生一瞬间乱了神,不注意间,怀中的小娘子却与苏绣争执了起来。
两个人你来我往,几乎都挂了彩。
张生含怒扯开了苏绣,“你可知她是谁?”
苏绣用力推开张生,狠狠掌掴了那女子一耳光,“无论她是谁,夺人夫君都实属不该,这是我为人正室,教你这妾室所应守的妇德。”
“你…你……”那女子也不是吃素的,上前就与苏绣厮打了起来。
张生实在头疼,用力拽着苏绣,将她生拉硬拽带回了客栈,丢入房中,破口大骂:“她是九品县令庶出小姐,若是得罪了她,日后有你好受的。”
苏绣半摔在地,发髻全乱,嗤笑道:“九品县令又如何,不过是个庶出。”
“那也比你如今这没名没分的苏家小姐要强得多。”张生看不过眼,脱口而出。
苏绣身子一僵,抬起脸来,怒目而视,“张生!你当日是否只是看上了苏家的钱财,诓骗我用那样的话,让我爹爹接受你?可你却没想到,我爹宁可不要我这个没脸的女儿,也不愿接受你这样一个不耻的小子,是吧?”
“你…你胡说什么……”张生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给了苏绣一个耳光,“你个贱妇,我今日就休了你,你给我滚。”
“张生!你要我滚,我也不让你好过!”苏绣气急败坏,起身,抓过枕头下的绣花剪刀,朝张生刺去。
张生吓了一跳,拦下了她手中的剪刀,不料房门却被推开了,方才一身狼狈的女子就站在门外。
“你要做什么?”女子急忙上前,夺下了两人手中争抢的剪刀在手,“苏绣,你果真如张生口中那般恶毒,竟做出这等弑夫之事。”
张生望着苏绣癫狂的模样,看了看那手中的剪刀,忽的上前推了她一把。女子失去重心,不受控制地撞上了苏绣,剪刀全然没入了苏绣的腹中。
“你……”苏绣再也说不出话了,右手举起,指着张生,死不瞑目地倒了下去。
那女子惊吓地丢开了剪刀,惊慌失措,“我…我杀了人了…张…张生……怎么办,怎么办?”
张生看着她双手染血,假意安慰,“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毕竟你杀了她,我不能让你坐牢,我替你将她料理,丢入深井之中封死,这件事将再没有人知晓。”
“张生,我害怕,我并非有意的,不知怎么回事,就…”
“不要紧,一切都有我在。”
张生赶忙从店铺里买了一块白布,将苏绣的尸体撒上石灰裹住,趁夜丢入了深井,并将深井封住,翌日便宣告要将店铺卖出去,卖出店铺后,便没了音息。
苏绣被封死在井中,可是冤魂不散,没想到新的掌柜会将深井再次起封。
苏绣的魂魄夜间就会在深井边徘徊,遇见了那个如厕的男子。
她舞动一曲,将迷人的舞姿表演一番,迷住了他。苏绣趁机递了杯井中的水,男子毫无戒心就喝了下去,随着她一同翩翩起舞,直至被她引诱着跳入了井中,一同溺死。
才一日,就被人发现了。
只有这样,才能让别人注意到,这深井之中,还有这苏绣的尸首在。
苏绣泪意点点,呜咽幽幽,向九姑娘倾述着自己的苦闷和哀伤,将所有的事都和盘托出,希望她能够替自己报仇。
“再冷也不该拿别人的命暖自己!”九姑娘冷眼一抬,心却软了下来,“如何帮你?”
“我只求夫君亲手将我从深井捞出,以妻室为名正墓碑。”女鬼幽幽哭着,“我并无害人之意,只是…只是伤心难过不自知……”
“我去替你寻他,可你不能再杀害一人,不然,断不能轻饶了你。”
“多谢姑娘……”
门,突然被踹开。
女鬼的身影消失了去。
“九儿。”千绝大跨步迈进屋子,四周打量了一圈,走到了九姑娘身边,来回扫了几眼,“没事吗?”
九姑娘摇了摇头,“你怎么会来?”
“白日里见你拿走了那块白布,方才见你窗户大开却没掌灯,担心……便替妖过来看看。”千绝略带焦急的眼神蓦然淡了下来,“没事就好。”
“千绝…”不要走,我有话要问你。
千绝转过身,眼里方才的担忧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正扭头看着她。九姑娘话到了嘴边,又不得不咽了下去。
他的眼底透着黯淡,点了点头,转身就离开,恰好撞上妖也正打算进来,千绝头也没回就走了。
“小九,出事了?”妖急忙走到九姑娘的边上,双手握住她的肩,“四周有鬼气,只怕是积怨已久,一会儿我去查查这家客栈的前世,看看有否线索。”
九姑娘点了点头,视线却游离不定。
这一夜,妖在九姑娘的房间外设下了结界,女鬼便再也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