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安阳看看大哥,又看看杜云寻,低头想了一下方道,“其实大表嫂这也是念旧情。”
见大家一脸错愕,范安阳傻笑一声,“你们想嘛!大表嫂是刘奶娘奶大的,两人亲近自是无可厚非,大哥、小路你们与自己的奶娘不也一样?你们两人的奶娘都是好的,大哥有祖父看着,小路有娘陪着,奶娘若起什么歪心思,怕是一早就让掐灭了!”
范安阳顿了下,范安柏若有所思,小路则一脸不服,杜云寻双眼发亮的看着她,看得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忙又开口接着说,“大表嫂虽说是养在高家老祖宗跟前,可咱们想想她为何会被留在京里,而不是随父母上任就知道,那头几年她与刘奶娘她们相依为命,后来临出阁前,那些与她同甘共苦的丫鬟们却弃她而去。”
“那肯定很伤人。”严筠轻声道。
“可是子守表哥不是查出来,她们并不是背主弃主,而是被刘奶娘设计发嫁的吗?”范安岳伸出手指头掏了掏耳朵,怪了!眼下那女人总算安静不叫嚷了,可他怎么总觉得耳朵里一直萦绕着那叫嚷声呢?
范安阳把他的手拉下来,“刘奶娘与她情谊深厚,那些丫鬟又不在跟前,若换成是你,你信你奶娘的话,还是信旁人之言?”
“可这旁人不是别人,是她的夫婿耶!”范安岳叫道。
范安柏开口了。“阿昭说的有理,子守虽是其夫,但是他又不是成天跟妻子细腻在一块的人。刘奶娘却是把她打小奶大的人,她自然偏向刘奶娘。”说到此处,他绽然一笑,“说起来,还是那位方奶娘聪明。”
奶娘们奶大了哥儿、姐儿,随着哥儿娶妻,姐儿出阁。她们的角色地位便有所变化,想在主子跟前得脸。求的是什么?自己一把年纪了,再怎么得脸有体面,还不如用这份体面,给儿女换个前程。
方奶娘疼不疼杜云启?答案是肯定的。但人家不与大少奶奶争,不待大少爷开口就以养老为由请辞,杜云启新婚燕尔,面对妻子的要求自是不好拒绝的,但面对老奶娘,他也开不了口,方奶娘自动让贤,令杜云启心生愧疚之余,便是想方设法的贴补方家。
所以说方奶娘聪明。她求杜云启让她儿子继续跟在他身边侍候,也好让她安心,杜云启感念老人家为自己着想。却还不忘将奶兄留着照顾自己,对奶兄自要比旁人厚待三分。
“亏得方奶娘是聪明人,不然她要是跟刘奶娘斗起来,大表哥的日子只怕更不好过。”范安阳道。
范安柏就看杜云寻一眼,心道你小子命好,能娶上我妹妹。你祖父挑老婆和孙媳的眼光都不好!范安柏对杜相的眼很不以为然,却没说出来。
“方奶娘只怕早看出刘奶娘不妥。不愿去跟她对上,才以退为进的避让出去,瞧,得到好名声和实质好处的是她,而不是刘奶娘。”
众人听了范安阳这话都点头赞同。
刘奶娘心大又贪婪,不过倒也是个狠的,日子都过不下去了,还舍得撒钱收买人为她说话。
“在出仕前遇上这事,总好过出仕后才遇着得好。”范安柏盯着弟弟,“你也学着点。”
“知道了!”
范安柏他们又坐了一下,在下一波尖厉女声响起前,匆匆告辞去见姚都指挥使了。
严筠让人去收拾行李,自己却与范安阳在院中大树下品茶。
“你哥方才肯定在想杜相的眼光不好。”
范安阳咯咯地的笑了,“师姐这都看出来啦?”
“不过,严格说来,也不是他眼光差,杜老夫人和现在这位杜夫人就不说了,杜大少奶奶这事,只怕连高家人都被刘奶娘哄了去。”
“怎么说?”
严筠捧着茶暖手,“高大夫人与婆婆斗,碍于孝道留下小女儿,她婆婆留下小孙女,难道真能把她养废了?可老太君和丈夫、儿子媳妇全都防着她,你想想看,你会怎么想?”
“反正后来是养在老祖宗那儿,养废了,也是老祖宗要担责,与她无关。”范安阳直觉的回答道。
“这就是啦!所以杜大少奶奶何以与高家其他女孩不同,问题就出在这儿,我也与她有过数面之缘,她才学不差,但就是一根筋拗不过来,不过也难怪,任谁自小被有心人天天教着,不被教歪了才怪呢!”
高尚书夫人掌管整个高家,刘奶娘不妥,她安插在婆婆身边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如何敢不向她回报?反正明面上看不出有什么不妥来,她难道要伸手到婆婆屋里,去管一个跟她不亲的孙女儿?
就像严筠虽同情杜大少奶奶,但杜大少奶奶若要为难范安阳,严筠护的不会是杜大少奶奶一样,高尚书夫人身边有好几个孙女,一个个乖巧听话惹人疼,又岂会在乎杜大少奶奶这个孙女?
说不几句话,便各自回房看人收拾箱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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