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的时候,我被门口的动静吵醒。本来也只是迷迷糊糊地闭着眼,王大利一进来,带着惊吓与紧张,思维马上清晰起来。
这一夜大家过得都不安稳。
他拿了一把凳子坐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桌面,另一只手把玩着手机。
我已经是不要任何希望了,既然他昨天的态度那么决绝,今天连想都不用想,不用指望他回心转意。
脱皮的白墙上挂着一个破旧的石英钟,那里面的秒针已经没有,只剩下分针和时针缓慢地运行着。一下一下,敲击着寂静的时间。
七点半的时候,那些人已经开始坐不住了。
其实我还好,我这个时候还挺希望能有一个电视机放在我面前,让我看看他和她的订婚仪式。
七点五十九,王大利拨通了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他走到一旁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交代了让四个混混看好我就准备出门。
“不行,你丫的拿着钱跑了怎么办?我们派个人跟你一起去。”高个子最机灵,反应过来之后一把抓住王胖子。
“不就是十万吗?老子会说话不算数?”王大利面色不善,十分不爽。
最后,高个子让矮子跟着王大利去拿钱,他们另外三个人就负责看好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最开始这三人还好整以暇地抽烟打牌,随着时间慢慢推移,渐渐开始不耐烦气起来。
顾易肯定是接了电话,并且绝对是用钱把王大利引出去的。
只是,他真的愿意花钱赎我?这不大可能。
一个小时以后,高个子按捺不住给矮子打了个电话,交代了白毛黄毛看好我,自己骑着外面的电瓶车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我和那两个混混。
比起高个子和矮子,他们既脑残又邪恶。
黄毛再一次色眯眯地朝我走过来,我嘴上的胶布刚刚通话时因为被王大利拿掉了,尽管他只是掐了我一下让我发出了一声惊呼。
“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撞墙。要是我死了你们就拿不到钱。”
寒冷、饥饿加上恐惧,我已经气若游丝,说出来的话丝毫不具有威胁性。
“吓唬谁呢小妹妹,哥哥只会让你欲仙欲死地陶醉,怎么舍得让你死呢?”他捧着我的脸,嘴巴就要亲过来。
我狠狠甩头,脑袋碰到墙壁,嗡嗡地响。
“哎呀,都死到临头了你还相当贞洁烈妇?”他扯着我的头发把我拖回来,叫身后的白毛过来帮忙。
白毛起初还有点犹豫,被他的眼神吓到,马上跑过来帮忙牵制住我。
“姑娘,还是乖一点配合,免得吃苦的是你自己。”白毛拍拍我苍白的脸,顺势好色地抹了一把。
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恶心的感觉在胃里翻涌。
他们扒掉我身上的外套,又开始对付里面的毛衣。
“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们就把你们丢在这里,说不定早就拿着钱跑了。”
黄毛突然停顿下来,好笑地看了我一眼:“你以为,你这样唬我,我们就会放过你吗?”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急不缓地继续说:“我知道,这是你们第一次搭伙,你们就整么相信他们两个?”
这下,轮到他们俩人惊讶了。“你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昨天你们不在,他们以为我还在昏迷,所以说了一些话,我都听到了。”
我感觉到他们的动作渐渐满了下来,可是上面的衣服也只有一件孤零零的背心挂在身上了。
“你们想想,这会不会是他们设的局?高个子为什么不让你们其中一个人去,偏偏让自己兄弟跟过去?
又为什么后来自己接了个电话就走了?这样一来,就算没有拿到钱他们也可以安全脱身,而你们,就是两个替死鬼!”
“猴哥,怎么办?”白毛怒气冲冲地坐在地上,脸上都是惶恐。
“老子还是不信,今天不管怎么样我都吃定你了。”他憋着一股劲,就是不放手。
我缓缓闭上眼睛,“随你便。反正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们,我人在这里怎么都跑不了,你们要到手的钱可是长了脚会跑的。”
黄毛粗重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脸上,我在心里默默计时,期待着我这场赌局的结果。
他们俩气急败坏地跑出去的时候,我粲然一笑:这一次我又赌赢了。
可是又有什么用,这一切只是我自己在拖延时间而已。
刚刚一场心理战,我已经耗费了仅剩的精力,意识开始混沌起来。
王大利提着刀暴怒地踢开门的时候,我只是微微抬了眼。
我想的果然没错,顾易是不会出钱的。
“操你妈的,给老子滚起来。”他一刀劈在我眼前的凳子上,木质的板凳瞬间被分成两半。
我的衣服凌乱地被扔在地上,他一看火气更大了,“人尽可夫的贱人,老子死之前也要拖着你爽一把。”
我见过很多次他的脾气,打我的时候,打佳唯的时候。
可是今天他眼里的狠绝,是一种鱼死网破的不要命。我知道他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顾易不给钱,老子就玩他的女人。”说着开始扯我的裤子。
我的眼泪汹涌而出:“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你杀了我吧。”
现在的情况,要不就是死,要不就是被玷污之后死。我只想干脆地死。
我拼命用两只脚的后跟发力,不停地躲避,却依旧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给老子老实点!”我被他压在地上。
“救命,救命。”顾易,你真绝情。
我没力气了,挣扎不动了,绝望地偏过头。
“嘭!”一声巨响,铁门被踹开,七八个穿着防弹衣的警察冲了进来。
王大利气急败坏地抬起头,电光火石之间就拿着身旁的刀架住了我的脖子,“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
我被他拉起来扣在身体前面,瑟瑟发抖。
数把漆黑的抢筒对着他,他又拉着我堵住了自己的危险。
“放下刀,不许伤害人质。”警察在对面中气十足地喊。
“你们都退后,退后!”他带着我,慢慢推向身侧的一间房。
冰冷的刀刃贴着我的脖子,呼吸间的起伏都能让我触碰到它。
两方沉默地对峙着。
“你跑不了了,放下人质,乖乖就案!”真搞笑,原来现实生活中也有跟电视剧里一样狗血的剧情。
王大利的心砰砰直跳,我能感受到。“放了她?放了你们就把我崩了吗?我今天死都要拉个人垫背。”
“王老板,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啊。”门外响起掌声,苏岩一声参加重要活动的正装,好笑着拍手,“拉着女人算什么事,要不我跟她换换?你要挟我,我保证不反抗。”
“你当我傻吗,你以为你的身手我没见过?不然故意也不会让你来。”
是顾易的意思吗?
苏岩泄气地摸摸鼻子,“王总,你果然谨慎呢。不过你大概不知道,我也去送过你的材料。”
“你们,早想置我于死地!”身后的人情绪明显激动起来。
苏岩一步一步向前,逼得他慢慢后退。
“还有,那老婆跟人跑了你知不知道?你自以为的心腹助理,早跟你老婆暗渡成仓了,不信你去查查,你偷偷存的小金库是不是空了?”
我一直注意着他的手,在发现他剧烈颤抖的时候,我大气一口气,猛地用头顶了一下他的下巴。
因为疼痛,他的手本能松懈下来,我就势一倒,摔在了地上。
接着几声枪响,然后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大口鲜血从他的嘴里喷出来,他手里还拿着刀,睁着眼睛看着这个世界。
一股血腥味,我一阵恶心,晕了过去。
梦里的我很不安。
我有记起了那个恐怖的夜晚。
那时还是炎热的夏天,舅舅因为生意的事出了门,好几天都没有回来,我除了去外面做兼职赚钱,回来就是做家里的家务。
那天回家的时候,家里做了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子。他是舅妈姐姐的儿子,在家玩得无聊,就到舅妈家住几天。
我跟往常一样进门换鞋换衣服,然后开始拖地擦窗户。
他坐在客厅里嗑瓜子,故意丢的到处都是。他的眼神游离,不时盯着我看,我每次抬起头用眼角的余光都能发现。
舅妈没好气地使唤我出去给他买吃的喝的,吃饭的时候也是他们吃过了才让我吃剩下的。
这些都没有什么,因为我已经习惯了。
我习惯的,还有我没有房间这一件事。
家里三间房,表没一间、舅舅舅妈一间、还剩一间客房。不管有没有客人,我永远只能睡书房的地板。
晚上拿着被子往地上一铺就睡,第二天再收起来。
那天,我很累,洗了澡就睡了。
隔壁就是他的房间,不时传来打游戏时飚出来的脏话,灯光也是忽明忽暗。
我本来睡得很沉,可是半夜的时候突然醒了。身上总有怪异的感觉,刚开始以为是蚊子就没在意,可是约到后来越发现不对,身边有微微的响动。
我猛然睁开眼睛,接着窗外的灯光看见了面前的黑影,和他游离在我身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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