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透明的、温热的眼泪,一直无声的蔓延……
她的嘴唇开阖,声音中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澜,你心里有别人了,是不是我的存在已经没有必要了?这是不是代表着,我们永远不分离的承诺,已经作废了!”
这一句话,比任何指控都要严重。
“不!”
这是程珈澜本能的反驳,犹如武林高手受到攻击,无论是出手回击,还是闪身躲避,凭借的都是直觉,或者是本能。
程珈澜蹙眉,忍下心里的疑惑,淡淡道:“承诺永远都在。”
他们永不分离,是他当年对她许下的承诺。
嘉禾缓缓摇头,并不相信,“薄荷跟我长的一样,而且更年轻,跟你也很相配。”
薄荷,嘉禾。
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一个年轻,一个灵魂已苍老。
哪个更合适,当真一目了然!
“从我23岁第一次见到你,最合适的唯有你。”
程珈澜永远无法忘记,二十三岁的他站在最阴暗的角落,看到站在阳光下的她的那刻。
那时她身穿着潋滟的红裙子,精致的小脸上,流露着分外的喜悦。
红裙如火,笑容璀璨。
那是程珈澜最艰难的人生中唯一的执念,也是他能够撑过黑色漫长岁月的唯一动力。
所以从那刻起,最合适的唯有她。
已经从厨房回来,走到房间门口的薄荷听到这句话,前一刻的轻松,连一秒钟都没到,就消失无踪。
“那么久了,你还记得呀。”
嘉禾停止流泪,神情也因为程珈澜的话,出现了略微的恍惚,她的脸上带着奇妙的微笑,犹如怀念追忆。
“怎么能忘记?”程珈澜神色晦暗,“我会永远记得。”
她,已经融入了他的骨血,哪怕忘了自己,都无法忘记对于他意味着人生意义的她。
但是这个她……
血色从薄荷的脸颊上褪尽,这一刻,她很想冲上去问他,如果你时刻未曾忘记嘉禾,那么她呢?
置她何地?
这些年,她的存在是个笑话吗?
可是薄荷没有追问。
她退缩了。
无端的,害怕听到的答案。
当然无论多么害怕,她都不会逃避,她要等程珈澜记起所有,亲自问他——
薄荷,她,算什么?
若是她的存在于程珈澜来说,只是填补生活空白的物品,是养来逗玩,暂代嘉禾的*物。
那么,她会离开。
无论是身为薄家的女儿,还是薄荷本身骨子里的傲气,都不容她逃避,哪怕痛彻心扉,也绝对不做备胎!
而这一刻,薄荷决定当做从未来过,静静转身。
这不是退缩,而是里面的程珈澜是程珈澜,却不是她的程珈澜。
在她转身的刹那间,她看到了——
看到嘉禾沾着泪水的小脸绽放出娇羞的笑容,她的声音也传进了薄荷的耳畔。
她说,“澜,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后面的话语,薄荷已然听不到了,因为她步履匆忙的远去了。
房间里——
程珈澜听到嘉禾的话语,没有开口,只是淡淡地睨着她。
慢慢的,嘉禾仿若想到了什么,笑容倏尔凝固,原本喜悦的娇羞也渐渐沾染阴郁黯淡,“我怎么忘了?”
怎么就忘记了,她是永远不会有孩子的。
“嘉禾——”程珈澜瞧着嘉禾,想要说些什么。
嘉禾摇头,制止了程珈澜,“什么都不必说,我自愿救你的。”
为了程珈澜,她愿意付出一切,只是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又算什么?
程珈澜望着故作坚强的嘉禾,那抹黯然,如何逃得过他的双眼?
心疼,犹如潮水般涌来,却不知是为嘉禾,还是为了她那句话。
程珈澜无暇分辨这其中的区别,他情不自禁,拥着嘉禾入怀,再次道:“我们永不分离。”
日子推进,已然过了六月中旬的A市,已经炽热起来。
稍稍运动下,就有一身黏腻的汗水,这让大部分人只愿意待在有着冷气的房间里,毕竟那真的太舒服了。
所有人并不代表全部。
最起码,薄荷从主别墅回到了南边小楼的房间里,不过她没有直接洗洗睡,而是来到了露台。
她眺望远方,方向是她刚刚狼狈逃离的主别墅。
此时,夜幕深沉。
除了少数房间,其他的窗口已然大片黑暗。
薄荷记得二楼的位置,那个亮起的房间,是她跟程珈澜度过四年的主卧。
四年啊!
薄荷叹息,本想感慨什么,可是下一秒熄灭的灯,和变成一片黑暗之色的落地窗,让她脑子里一瞬间空白下来,别说悲春伤秋的感慨,就连基本的反应都没了。
脑海里,心里,所剩的唯一念头,唯一想法就是——
他们在房间里做什么!?
有一瞬间,薄荷很想很想冲过去,没准还能阻止可能发生的某些事儿,但是——
很多事儿是她能阻止的吗?
该发生的任凭她拼命,也阻止不了!
一如当年薄家被查,一如她明知程珈澜沾不得,碰不得,还动了心。
忽而,许久之前的画面出现在薄荷脑海中——
那大概是她跟程珈澜十天交易结束的最后一天,暴怒的程珈澜以暴戾的手段,强行拥抱了她,蜷缩着身子的她曾经咬牙切齿道:“程珈澜,我恨你!”
程珈澜微笑道:“那就恨着,乖女孩,千万不要忘记此时感受,更不要,爱上我。”
这一晚上,薄荷凭栏而望,整个人怔怔的,脑海里来来回回浮现的都是曾经,痛苦的悲伤的,纠结的平淡的,幸福的片段,还有此刻三人之间的混乱局面!
翌日。
“薄小姐——”
女仆下意识拉住了从主屋走出来的薄荷。
薄荷去路被阻,只能停滞匆忙的脚步,她转头看向满面担忧的女仆,努力扯动唇角,想要露出一个微笑。
可显然是不成功的,那僵硬的表情,简直比哭还难看,而这,也让女仆眼中的忧虑更甚。
见状,薄荷心里抱歉,可她真的没有余力安慰别人,最后只能低低地说一句,“我没事。”
说罢,她挣脱了女仆的手,急切离开。
女仆望着薄荷迅速远去的身影,嘴唇开阖,本想说什么,却最终没能说出来。
她侧头,隔着落地窗玻璃的餐厅里——
身形单薄,红裙如火的女人,拿着筷子夹起蟹黄小笼包,放入了程珈澜的餐盘之中。
程珈澜夹起来,轻轻地咬了一口,然后不知道说了什么,嘉禾便笑起来,那明媚的笑容,盛在唇角的酒窝,犹如满溢般。
女仆感觉刺眼,直接别过了头,甚至忍不住想,幸好薄荷离开了,否则看到这一幕,会多难受?
少看这一幕就不会受伤?
不是的。
若不然薄荷也不会那般步履匆忙的离开。
薄荷直接离开了帝景豪庭,并没有在路上晃荡许久,因为她接到了来自母亲的电话。
薄妈妈说,“叶叶,你回来下。”
薄荷是想拒绝的,她现在心情如此糟糕,连笑容都无力,更何况在父母面前佯装无事?
那真的是太为难她了。
只是薄荷还是赶过来了,因为母亲说父亲生病了。
薄荷一路急匆匆的赶回去,又一口气没停歇地冲上了三楼,因为外面的房门并没有关闭,薄荷大力的推开,冲进去,“妈,我爸他怎么——”
薄荷接下来的话语,直接卡在了嗓子眼里,因为她看到了。
薄履冰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见状,薄荷松了口气,不过到底是担忧父亲,又连忙问道:“爸,你还好吧?”
薄履冰听着薄荷的话,重重地哼了一声,直接转过头,看上去颇为恼怒。
从小到大,从未被如此对待的薄荷瞬间愣住,她下意识转头看向母亲,而母亲也是一脸不悦。
薄荷虽然摸不着头脑,可心里却生起一股子不安,“这是怎么了?”
题外话:
最近写的比较压抑,九无比想弄死女配,可是这涉及很大的剧情,九还是想吐槽啊,女配你脸有多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