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儿上一弯腰把自己脚上的布鞋脱下来一只,对着那医生扔过去,</p>
“我让你话多,还不快去给配药!”</p>
那医生跟条件反射一样,肩膀一闪,躲过了那只鞋,又乖乖顺顺地从地上把鞋捡起来,递到老人脚下,灰溜溜地出去了。</p>
村长扭过头来,两只嘴角转而上扬,眉开眼笑地道:“嗨,这是我大儿子,在村儿里开个诊所,平时说话没兜着的时候,你们多担待。”</p>
我知道给我们几个人用的药都是给平时村民们大半年治病用的,而且村里交通不便,进药很难,我心中过意不去,但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也只能亏着心接受,只盼自己身体快点能动起来,我们也不多待着,赶紧回去,我现在满脑子都是父亲插着呼吸管的画面,痛心又焦急。</p>
村长又满带慈祥地看了看我们四个,指着黑皮和汪起风他们两个,直说眼生,转而又问道陈教授他们几个的事儿:“那个,陈教授跟你们来了没?他们可还好啊?”</p>
我看着村长,眼中带着惆怅缓缓摇了摇头。</p>
“啊哈,没来?”村长笑得有点僵了。</p>
我又摇摇头,村长眼神中失去了大半光彩,低头摩挲着自己枯树皮一样的手背,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p>
我现在满脑子都只想知道自己家里的情况,急着张嘴,喉咙中呼噜噜响个不停,忽然觉得有东西要出来,猛地闷咳了一声,只觉得从喉口涌出一股黏糊糊且温热的液体,扭头对着地面,把那摊东西吐在地上,却是一摊带着血色的乌黑的老痰。</p>
村长见状,忙给我拍背顺气,口中哎呀呀地,站起来穿上鞋从地上抓起一把灰土,撒在那口痰上用脚踩平。</p>
我只觉得口中清爽了不少,勉强能说出几句话来,扭头看着村长,“村长,咱这儿有电话吗?”</p>
村长满脸歉意,抓了抓后脑勺,“你也知道呀,咱村儿里都没通上电呢,哪儿来的电话——你有啥着急的事儿,也得等着把伤养好了耶,安静养伤吧。”</p>
我一想也是,解决不了的事儿也只能是干着急,李世安那个精明劲儿,肯定得让医院好好照看着,真出了什么事儿,他也不好交代,现在医学那么发达,我爸还能出事儿吗?不能啊,再说,我又不是没钱,我成功了呀,不用着急,想到这些,心中又安静了下来。</p>
还是先老实养伤要紧。村长又关照了几句,不再多说,让我们静养,便出门去了。</p>
我看着天花板,感慨万千,只有想到家里的事儿,精神才稍微打起来一些,不过身体的沉重感很快袭来,毕竟现在我还有些发烧。</p>
屋里众人都醒着,我忽然想起黑皮的事来,开口问道:“现在你有时间把你的事儿都跟大家说说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