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褚裒神情极是尴尬,搓着双手,瞅着刘浓直眨眼睛。见刘浓仍然面呈不解;几番筹措、欲言又止,终是神神秘秘的附耳道:“瞻箦,君言有花堪折且需折。故,褚裒非为服散而服散。实乃,实乃可入庄中,得见谢。谢小娘子……”
哦,原是为见谢真石,牺牲颇大嘛……刘浓心中好笑,一本正经的问道:“几时提亲?”
褚裒顺口道:“已致信阿父,阿父言年后……”突地回过神来,脸上蓦然一红,眼中却神光奕奕,挽着袖子、满面春风。
这时,谢奕再次唤道:“季野!”
“稍待,便来!”褚裒涩然一笑,向刘浓匆匆一个揖手,迎着等得不耐的谢奕而去,大舅哥,果真谁也不敢慢待。
这时,兰奴对身侧的小婢轻声道:“你们回去吧。”
“是。”四个小婢纷纷施礼,匆匆离去。
待外人一走,亭内亭外的华亭众人面面对窥,而后通通看向兰奴。兰奴端端的立着,弯月秀眉未有半分变化,便若无所思、无所失。
绿萝最先忍不住,上前一步捉着兰奴的手,嫣然笑道:“妹妹真好看,眼睛有些像大白猫呢,小郎君,你说是也不是?”
兰奴不着痕迹的将手缩回,叠在腰间,朝着绿萝万福道:“兰奴,见过姐姐。”而后又向着墨璃、来福各作万福,便是连远远站于廊下的唐利潇也未遗漏,好似她已经是华亭刘氏之人一般。
墨璃细眉微皱,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更不知该以何礼相待,看着小郎君犹犹豫豫的问道:“小郎君,这,这个小娘子……”
兰奴道:“姐姐唤兰奴之名便可,‘娘子’兰奴当不得。”
刘浓淡然笑道:“墨璃,但且收拾一间静室,待三日后再论。”缓缓扫了一眼兰奴,又道:“兰奴乃美好之意,汝属铁弗之匈奴尚是鲜卑?亦或乌桓?”
兰奴道:“兰奴乃铁弗鲜卑。”
刘浓点头道:“姓甚?”
兰奴答道:“独孤。”因音带异腔,恐刘浓未听明白,略略一想,便俏步上前,伸出一根手指在矮案上的水渍中一点,写下四字:独孤兰奴。而后,悄然退回原位,若是细观便会发现她所站的位置,与刚才相较半步不多,几同相重。
独孤兰奴,随母姓鲜卑。铁弗部为三姓杂胡,匈奴、乌桓、鲜卑。
绿萝与墨璃见她居然识字,一个个睁大了眼睛,好奇致极。一个鲜卑姬竟识汉字,如何教人不惊,不奇。便是刘浓也微微侧身,凝目相投。
兰奴依旧云淡风轻,细声道:“兰奴识字。”
来福愣愣地问:“汝还会甚?”
兰奴道:“酱洗,炊厨……刺绣……”
阳光媚洒,清淡俏丽的鲜卑姬处之泰然,吐着一样又一样技艺,听得墨璃与绿萝烟眉细拧、俩人眉眼飞来飞去,瞅着小郎君面显忧色,心想:‘她都会了,那要我们作甚?’。而来福则不同,惊讶中带着懊悔,心想:‘早知如此,便该问她不会甚……’
刘浓洒然一笑,拂了拂袍摆,迈向室中。
来福回过神来,两个疾步追上,问道:“小郎君,校场比武,莫若来福……”说着按了按腰间的重剑,浓眉一拔,神采飞扬。
刘浓眯了下眼睛,稍作沉吟,说道:“既是作赌约,岂可以身相替?莫要忧心,我从李师习剑六载,正欲一试其锋。”言罢,微微一笑。
……
城北,桓氏庄院。
桓温孤身跪坐于案后,按着双膝注视案上长枪。
枪长丈二,浑身乌黑,重二十八斤。
手指在枪尖上轻轻一抹,一滴血珠从指肚绽出。凝视朱血,缓缓置于嘴间一尝,略涩、微咸。浓眉尽张,无声一笑。
这时,随从匆匆而来,立于门口,禀道:“郎君,刘博士前来拜访。”
刘博士?刘璠?
桓温眉头一耸,默默思索,半晌,沉声道:“请进来。”想了想,提着枪,大步出室,叫住快步而去的随从:“且慢,我亲去迎他!”
……
次日。
酒坊中,莺歌燕舞。
乐姬拔丝弄弦,凑出缠绵嘤喃;舞姬丝履踩着心尖,一颦一笑,媚惑无边。
案上置着各色美食,案后坐着醉意酣憨的张迈,在其两侧各有一名艳姬侍着,一姬把盏,一姬倾怀。把盏的艳姬抿了一口酒,嘟着一点嫩樱凑上来。
张迈哈哈笑着,便欲饮得这口美人酒。
便在此时,有人疾步行来,朝着室中几位郎君团团一揖,笑道:“诸君,虞楚来迟,莫怪莫怪!”
张迈饮了美人酒,回味着酒香与美人舌香,指着案上的三杯酒,大声道:“若再来迟半步,便需罚酒十杯而非三杯!”
虞楚搂过身侧美姬,咬了一口,掐了一把,笑道:“虞楚来迟,自当认罚,不过,虞楚欲以一趣事相抵,不知可否?”
众人笑道:“先言何事,再论可否抵得。”
虞楚笑道:“两日后,城东校场,桓七星将与华亭美鹤较技弓马剑枪,此事,可能抵得?”
“啊,竟有此事!”
张迈大惊,将怀中艳姬一推,腾地起身,挥着宽袖踏出酒坊,直奔谢氏水庄而去。
……
谢氏水庄。
小谢安歪着小脑袋问道:“美鹤,你真要与那丑八怪比么?”
刘浓将笔缓缓一搁,淡然笑道:“大丈夫当世,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此,乃不得不为!”
小谢安眨着眼睛,正色道:“那,我去为你助阵,你切不可输!”
“嗯……”
刘浓淡淡一笑,不过一日,整个山阴传遍了此事,便连纪瞻与谢裒、谢鲲都曾问及。
心想:何人放的消息?其意在何?不用思便知,此举无非是认为我必败,欲损我声名。更欲借我之名,趟青云之路……
果真必败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