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之目,高悬于天,冷冷注视着身下铁礁与雪浪。坤之野,层荡叠铺,默默承受着身上雷蹄与狂啸。烟云建康,今日一改往日妩媚,尽作铁甲铮锵。微风起于毫末,待临此地,猛然一暴,竟作冽冽。
血河蜿蜒,血莲绽放。
“鹰,鹰鹰……”
鹞鹰疾旋,上下翻斩,时而,追逐着白浪之尾辗碎一切。倏而,直扑危然不动之中军大纛。
“打开城门,随我冲阵!”暴吼响起,破败不堪的城门轰然坠地,溅起尘沙飞扬,一骑咆哮窜出,引三千铁甲奔向大阵。
“向北铤击!!”谢裒顶盔贯甲坐于马上,拔剑指南,身前铁甲应令而前,铺天盖野,卷向敌阵。
“具装,无敌!!”徐乂浑身喋血,暗牙挺槊,撞碎一路路重甲,如纸散,若重剑直剖!
“巨枪,重贯!!”冉良胸插数箭,威若天神降生,马蹄撞飞数骑,剑槊竖斩,将侧面敌骑连人带马剖作两半,肝汤哗啦啦泄了一地。
“轻骑,缵射!!”孔蓁一声娇斥,绷弦引箭,箭雨漫天,紧随巨枪骑之后,向左右泼洒箭矢。
“轰隆隆,轰隆隆……”
“呜,呜呜……”
“嗵嗵嗵……”
滚滚马蹄、无边惨叫、苍劲号角、震天金鼓齐鸣,辗碎了风声,掩盖了恐惧,唯有抵死向前,向前,向前!!刘浓身中数箭,一箭正中牛角盔心,来不及斩,浑身上下如泥缠身,重若千斤,斜斜瞅了一眼中军大纛,猛然乍吼:“随我来!!”霎那间,白袍叠浪泄洪,追随着主帅朝前剖!
“嗡,呜嗡……”
不知何时,笛声乍飞于城头,一声声,高昂激越,若冰雪成阵。渐而,越拔越高,愈演愈烈,揪人神魂,拔人作冷。少倾,万千冰雪聚作一束,须臾,天上地下即若一笼,尽为其锁,继而,如泼天倾,暴裂万千冰箭、雪箭。
无处可躲,无处可藏!
《十面埋伏》
白浪,锋搅于内,直抵中军,奈何中军壁垒如丘壑,森然未坠。暨于此时,笛声默黯,渐而归无。璇即,“噗”的一声轻响,雷鸣复来,万箭若潮涌,箭箭穿心。白袍奋勇向前,撕碎排城,中军,中军终动,却非后退,而乃前铤!
“最后一击!!”
刘浓暗咬牙关,反手一剑,削飞一头,死盯中军大纛,策马纵骑,引领骑阵狂泄。骤然,中军爆了,即临此时,中军突然暴裂,内腹阵脚大乱。内中一旗,斜斜插入中军台下,厮杀震天,同时,军中爆起大吼:“颍川庾氏,埋戈于内,当斩谋逆矣!!”
半个时辰后。
风声呜咽,战事将毕,零星的厮杀犹自如浪花轻溅,四野里,失主之马默然拱着血滩中的主人,断剑残刀散落于血河,肝肠缠绕着血颅,卧血之人挣扎欲起,奈何下肢已失,张了张嘴,却无力惨呼,伸了伸手,徒捕钻痛锥心。
“蹄它,蹄它……”
飞雪浑身插箭,若非马铠护身,定然早已倒毙,其主人亦同,头顶一羽,胸中三箭,背插两矢。一人一马,宛若从深渊中爬出的魔鬼,血水沿着头盔一路滚,待至肩甲处,打着漩涡汇聚成溪,逐着寒甲缝隙如涓细淌。
白袍若血,墨甲尽红。
马蹄踩着血河徐徐前行,愈往里走,血水粘稠若糊,朱红已作乌青,飞雪踏起朵朵血花。臂裹青布的尸体,横七竖八乱躺一气,却无一背向,尽皆前扑。百死而不旋踵,当如是!当飞雪途经一名尚未断气之士时,那人猛地双手按地,飞身而上,寒光陡闪!
“簌!”冉良暴骑而来,斜展剑槊,将其窜入槊中,继而,猛然一抖,将其甩落,即欲引骑踏烂。
“壮士矣,理当敬重!”
刘浓默然一叹,驱马抵前。
白骑如水二分,孔蓁满脸密布血迹,像只血花猫,朝着刘浓笑了笑,眸亮如雪,齿亮如雪。刘浓还以一笑,抖缰前行,穿过骑阵,来至阵前,直目中军大纛。
“哈,哈哈……”
中军大纛未倒,大将军雄踞于旗下,纵声狂笑,斜斜瞅了一眼城头绿衣,不屑的看了看阵外“庾”字旗,朝着刘浓招了招手。刘浓翻身落马,“噗”的一声闷响,铁履溅起血浪飞散。
“郎君,不可!”曲平勒马拦路,嗡声垂首。
荀娘子秀眉紧皱,翻身下马,走到刘浓身侧,低声道:“噬虎将亡,余威森然,不可以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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