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战龙抬首。
入夜时分,大将军引军至姑熟,与王含、庾亮汇军。大军融营,扎于姑熟旧渡,旌旗连绵,营屯十里。是夜,月黯星稀,乌雀禁声,待得将明未明之时,祖盛携骑插来。
殊不知,大将军早待其来,祖盛奔至营外,见势不对,匆匆勒骑却已然迟得半分,即见炸营熊火,五千骑迎头扑来。交骑如撞海,厮缠片刻,祖盛仅引两千骑脱逃。
大将军见祖盛逃走,即命诸葛瑶率五千骑,往逐百里,勿必使其远溃。暨待天将破晓,东天浮白之际,大将军未予滞留,拔营袭东,一举击破姑熟,遂后,待诸葛瑶归来,整顿三军,稍事休整一日,且遣飞骑往丹阳,劝降袁乔与刘耽。
……
二月初五,时值惊蛰。
大将军接获袁、刘二人回信,细细一阅,神情阴晴不定,未作一言,命大军强行从速,东摧丹阳。与此同时,钱凤与杜弢得闻大将军战南,即致信郗鉴、袁耽、桓温,规劝三人倒戈持正!
郗鉴未予理睬,挥军邀战;袁耽沉默半晌,遥望豫章,眼底骤缩骤放,良久,将手中书信缓缓撕碎,抛飞于风中;桓温获信,眼若阴鹫、吞光吐寒,即欲拔剑而起时,孙盛冷然道:“将军莫急,镇北军尚处建康,时犹未至矣!”
时已至,朱焘引军入江州,将将抵临艾县,即逢李桓与周抚。两军未有多言,即行对鼓撩战。周抚乃新败,朱焘骄兵悍将,鏖战半日,击溃李、周二人,追击数十里,沿途招抚降卒,待至阳新,竟得军万五,遂后,就地扎营,致信诸方:武昌褚洽、江夏桓宣、宜阳挚瞻等人。
其间内容,并非追击王敦,意欲兵行武昌,抵临江夏,挺戈北上,以防王含不顾荆州安危而南下。即于此刻,王含已知刘浓南下,其人当机立断,尽提大军南来,欲辗碎刘浓铁骑。
若其肆意罔顾,荆州即不设防,危如悬卵!
……
二月初六,轻雨方歇。
豫章郡北,清水畔,青草夹裹着泥土的芬芳,徐斜浸鼻、绕而不散,令人嗅之暗觉胸怀尽畅。健马打着轻轻响鼻,喷薄若雾,连绵不绝,一望而无际。
刘浓骑着飞雪,慢慢踏蹄,放眼望去,但见烟雾蒙蒙中,白浪翻滚,再斜目一看,万马默食之际,竟将溪畔青草一卷而空,不由得一声长叹,辗转数千里,人尚犹可,战马却需青草与精料。幸而,多年绸缪,尽为一时,精料早已备下。然则,青草却乃走一路、食一路,少不得食却粟苗无数。
如斯内乱,犹其可憎矣,需速战速决!
“报……”
一骑南来,疾风卷野,插至近前,高声道:“回禀将军,豫章,豫章不见大军!唯余千人守城!”
“不见大军……千人守城……”
闻言,刘浓蓦然一怔,心中狂跳如雷,来不及自责,匆匆抹过左手护甲,徐徐镇住心神,缓缓扫过环围诸将,冷然道:“王敦定然倾卷建康,我等亦迟一步!然,其人步骑并营,尚有诸般关隘需破,故,犹未迟矣!”
荀娘子秀眉一拔,面不改色,冷然道:“兵行水势,遇山则绕,逢洪则爆!唯谋自守者,必败于谋!夫擅战者,捕时而行势,而今,即难阻其于豫章,当顺势而为,东走江口,衔尾追击!而此,即乃侵略如火!”
刘浓深以为然,定定看了一眼女将军,拉下面甲,拔出楚殇。
冉良瞥了一眼豫章方向,斜捧剑槊,嗡声道:“将军,豫章仅千人守城,莫若兵分两路,一路轻骑追关逐敌,一路速破豫章,以震其威,后续押来!而此,亦可稍作整补!”
兵分两路……破豫章……刘浓稍作犹豫,豫章若破,于王敦军势而言无关紧要,然,于隔岸观火之世家而言,不缔于拔乱反正!既已逼临豫章,岂可无功而走?况且,已然轻敌而错失战机,安敢重蹈覆辙,遂作决道:“诸将听令!”
“令在!!”
刘浓顿得一顿,缓缓扫过诸将,喝道:“王敦好奢奇糜,致使豫章,城阔而华美,共计六门,千人安敢言守?三军重击,即刻捣破豫章!暨待城破,携势东卷,追击王敦!”
“诺!”
“呜,呜……”
号角扯裂浓雾,白骑黑甲破雾而走,樱红的盔缨起伏于茫,万千白袍从随若海,铺天盖地的插向雾中豫章。
半个时辰后,一辆牛车沿水行来,辕上车夫慢慢的赶着青牛,帘内传出悠扬的笛声,一缕缕,一声声,缕缕清新,声声滴翠。蓦然,车夫扬鞭的手一顿,眼睛睁得老大,嘴唇亦然大张,怔惊当场。青牛顿步,瞅了瞅溪水畔,扇了扇耳朵:“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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