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之尸,斜斜砸翻两骑,复又反槊削却一首,拍槊直取亲卫寥寥无几的桃豹。
“呜,呜呜!”
便在此时,鸣金号角吹响,徐乂悻悻的勒住马势,抹了一把脸,挥槊叫道:“贼厮鸟,逃得恁快!”
“桃豹,且来取首!哈,哈哈……”
北宫纵刀拍盾,放声狂笑,三军雷滚大笑。刘中郎掀起面甲,微微一笑。
……
“蹄它,蹄它……”
焉耆马踏血作莲,荀娘子打马而来,绕着刘浓转了一圈,继而与其并肩,脑袋一歪,淡声道:“歼敌四千余,呼延谟逃向函谷关,将胆碎裂,刘中郎,何如?”
刘浓扬了扬剑眉,将血淋淋的楚殇归鞘,捧下牛角盔,抹了抹盔缨上的血珠,乌墨甲上也沾着缕缕血迹,顺手扯却肩甲中的一枚羽箭,“扑”的一声,扔于血水中,看着清扫战场的白袍,笑道:“荀娘子乃上将军,刘浓自是难敌!上将军有此战功,不足为奇!”
“哼!”荀娘子冷冷一哼,嘴角却慢慢扬起。
孔蓁策马奔来,枪尖上窜着两只鹞鹰,人尚未近,娇声已传:“山雀,山雀北来!”
“唉……”
唐利潇抖了抖眉,莫可奈何的拍马迎前,接过两只鹞鹰,细细一辩,沉声道:“郎君,胡骑北来,距此,百余里!”
刘浓看了看日头,见落日已坠西,洒下满野殷红,百余里,若是步、骑同行,远道而来定疲,势必尚需三四个时辰。
荀娘子皱眉道:“城中存民,已去几成?”
刘浓心中一沉,摇了摇头。
“报……”
青袍雷隼一人三骑,由东北而来,待至近前,翻身落马,唰的一声,将血剑归鞘于肩头,嗡声道:“回禀郎君,荥阳军情,韩潜将军战石虎于轵县,大胜!韩屯骑引军入虎牢,石虎领败军六千走洛阳!明日晨时,便至!郭诵整顿荥阳郡守军,得军万三,退守荥阳城!”
刘浓眉头凝川,虎牢,韩潜入虎牢,其因想必有二,其一,粮草难继,士卒鏖战近月已疲;其二,持军据关,以待风云变幻。石虎奔洛阳,明日晨时即至,恰逢北骑,两军联营,仅余一夜之间尔。
少倾。
“报……”
青袍复来,疾风奔至近前,高声道:“回禀郎君,正北来敌,步、骑两万有余,屯于百里外,宿营于野,未予前行!”
闻言,孔蓁眨了眨眸子,挥着长枪,脆声道:“宿营于野,莫若,马踏连营?”
“不可!”
刘浓与荀娘子齐声道,孔蓁缩了缩头,刘中郎勒马回转,踏蹄纵向城中,边奔边道:“我军鏖战近日,人马俱疲,入城稍作休憩,摧民速走!中夜,势必尽撤!”
“诺!”
……
“呼,呼呼……”
呼延谟并未入关,蹲坐于大石头上,微微倾身,剧烈的喘着粗气,冷汗沿着铁盔一路渗透,浸入脖心、后背,被风一吹,如坠冰窖。
身为先锋大将,却一败再败,暨待,陛下引军而来时,将以何颜面对?戎马十余载,摧城破坞,未逢此惨败也!
想着,缓缓拔出弯刀,雪亮的刀身印着惨白的脸、赤红的眼,以手指徐徐抹过,指尖浅浸一缕血,刀锋依旧锐利!
“将军!”
千夫长呼延业拍马而来,满脸染血,耳朵缺了一只缠着破草烂布,兽盔亦不知去向,神情极其狼狈,慢吞吞的翻身下马,惨然道:“将军,敌势若洪,我军难敌,如今当以何如?莫若,撤入函谷关!”
“江东之虎……”
呼延谟以刀撑地,慢慢站直身子,扫了一眼四下里横七竖八乱躺一气的溃卒,深深吸进一口气,目光越凝越寒,猛力一挥弯刀,叫道:“陛下,指日即提大军而至,儿郎们,振奋腰刀,修整利弓,他日,大漠雄骑,定雪此耻!唷嗬……”
“唷嗬,唷嗬……”
……
“唷嗬,唷嗬……”
篝火熊缭,整只整只洁白的羔羊被架于火上,血水溅入火堆,滋滋作响,身着兽皮的勇士翻搅着木棍,令那柔嫩的身子容火灼黄。
哭泣声,鬼叫声参杂一气,勇士们的营地扎得乱七八糟,嘴嚼肥肉,人抱马眠,背枕弓刀,宿幕于青苍之下,何需扎营?
石兴与士卒共食尽欢,甚得人心,待饮罢一袋浊酒,满脸泛起潮红,抹了抹嘴,醉熏熏的走向蓬帐,内中有数名千娇百媚的汉羊,暨待耕伐!
“敌袭,敌袭!”
这时,远远的天边传来一声嚎叫。
瞬息间,黑压压的浪海翻搅如潮,抱骨乱啃的勇士飞身上马,策马归队;枕马而眠者,一拍马股,人与马同起;追逐羔羊者,一刀将羊砍翻在地,提马扑队。
只得数十息,锋阵即成!
“切勿放箭,前方可乃世子殿下?吾乃桃豹!”
“蹄它,蹄它……”
须臾,零乱的马蹄声,混乱的步伐声,惊魂不定的喘息声,伴随着寥乱影子撞碎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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