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极奇,昨夜尚为星月,今日便飘了满野。碎湖款款来到东楼,一眼便见小郎君与少主母挑帘而出。
小郎君穿着箭袍,身姿颀长,恬淡的神情中夹着几许飞扬。
少主母身上喜服已换,披着鹅黄色的斗蓬,内中刺着蔷薇,未梳髻,三千乌雪以一条淡金丝绸系着,发端随意任洒,直直垂至腿弯。即便如此,少主母亦是极尽典雅的,润如玉子,教人无可挑剔,与昨夜偷偷推窗的女郎判若两人。
碎湖抿了抿嘴,走上前,浅浅一个万福,柔声道:“婢子碎湖,见过郎君,少主母。”
“勿需多礼。”
刘浓与陆舒窈同时出言。
陆舒窈伸手虚虚扶了一扶,而后,接过抹勺递来的翡翠簪花,柔柔笑道:“簪子虽浅,然其上珠花与样式,皆依舒窈笔绘而制,莫嫌。”
“多谢少主母。”
碎湖再度万福,正欲伸手接过簪花。
陆舒窈却盈然一笑,微踏一步,细细的将簪子插入碎湖发髻中,歪着脑袋稍作打量,眯着眼睛,笑道:“极好,非是簪子美,实乃伊人娇俏。”
碎湖俏脸稍稍一红,当即谢过少主母,礼仪周致,眸光纯和,柔声道:“少主母过赞,少主母乃江左画魂,显是簪子美。”
“两者皆美……”
刘浓心情愉悦,忍不住的插嘴,而后与舒窈对了对眼神,相互默默一笑,并肩入中楼,拜见娘亲。
二人行于长廊,碎湖与陆舒窈四婢随行,远远的辍着。
陆舒窈端着手,目视前方,眼角余光却漫不经心的掠着院子内外,并不时的偷瞧夫君,蓦地,水眉一颦,步子微微一顿,紧了紧腰间的手,鼻翼两侧滚出细珠。
刘浓皱眉道:“舒窈,可是有何不适?”
“嗯……”
陆舒窈细眉一颦一放,见左右无人,便端着手,踩着金丝履,轻声道:“夫君,何必明知故问也,昨夜都不怜惜舒窈。”说话时,小女郎神情恬静,眸子直视前方,声音却软软的,略带羞责。
刘浓默然,摸了摸鼻子,春宵一刻值千金,确乃太过放肆了,折腾了大半宿,心里也着实疼她,便伸出手欲握住那颤抖的小手。
陆舒窈葱嫩指尖一翘,推了一下,未待刘浓缩回手,又将柔荑一旋,反手轻轻扣住。
两手一握,大手在上,小手处下。
刘浓紧了紧掌中玉滑的手指,拉着她走近了些,笑道:“莫怪为夫,且待今夜,定将怜惜。”
“啊,夫君……”
陆舒窈后退半步,小梳子唰来唰去,脸颊寸寸红透,小嘴巴微微张着,可爱极致。
刘浓心中柔意如展絮,奈何尚处于大庭广众之下,如若不然,后果难料,趁着没人注意,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但且宽心,你家夫君,岂是那等贪食之人。”
“噗嗤……”
小女郎心中也甜,莞尔一笑,随后,亦不知想到甚,脸上更红,盯着自己的脚尖,嗔道:“夫君乃是天下间,顶顶贪食之人也。”一顿,螓首低垂,浅露着绯红的脖心,羞道:“夫君喜食,便食吧,舒窈不怕疼。”
“舒窈……”
感觉着掌心手指撩了两下,刘浓情怀顿发,挑了一下那根玉指。舒窈回撩,刘浓再挑,二人乐在其中,乐不可支。
待入中楼,刘氏正在逗弄小野王,杨少柳默然坐于一侧,眼观鼻、鼻观心,神情难辩。
陆舒窈半分也不怯场,大大方方的敬了刘氏茶,并行以大礼,而后,朝着杨少柳,甜甜的喊了一声阿姐,随即,二人默默对视,浅浅对福。
待礼毕,小女郎蹲在摇篮边,掏出一枚新制的小金铃,给小野王系在手腕上,并捏了捏小家伙胖乎乎的脸蛋。小野王极喜,不停的挥着小胳膊,格格的笑着。刘氏见此,抹着眼角,喜极而泣。至此,陆舒窈的金丝履,牢牢的踩入了华亭刘氏。
半个时辰后,尚有好友需得陪同,刘浓作别娘亲,抬步跨出中楼,陆舒窈未予同行,承欢于刘氏膝下。
碎湖等候在外,轻声道:“郎君,今日一早,纪尚书等人便去了桃林雪潭。”
刘浓剑眉一挑,眯眼问道:“何人予从?”
碎湖道:“纪尚书,周尚书,蔡尚书,阮尚书,尚有少主母尊父,以及谢郡守与谢长吏。”
“知道了,且多备些好酒,毋令人打扰。若有人中途欲去,且来寻我。”
刘浓凭栏望雪,心潮随雪翻涌,面色却不变,稍作沉吟,心中便已笃定,醉翁之意不在酒,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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