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右方则乃:北宫、曲平、唐利潇、薄盛、杜武、徐乂、薛礼诸将。刘胤与孔炜、宋侯等人居鲖阳,未及参与军帐议事。
刘浓笑道:“想必诸位已知,祖豫州致信于我,邀我调军前往颖川护粮。今日升帐,便为议决此事,诸位可畅所欲言。”
郭璞朝着刘浓一揖,朗声道:“郎君,祖豫州此番密令,我上蔡虽可婉拒,然则,依郭璞之见,拒之失礼,且失其势。故而,不容拒之。”薛恭皱眉道:“府君若遣军于颖川,流骑奔至,上蔡何如?”
鲍德道:“然也,祖豫州来信非令,府君为万全计,何不拒之?”
二人出言,一干内吏顿作蚁附。
刘浓不为所动,看了眼荀娘子。
荀娘子挑眉不看他,冷目投视薛恭等吏,淡声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侦骑往来时,依凭粮道而断战图。屯粮即往颖川,战事必起于颖川佐近。而颖川佐近,唯余洛阳!故,祖豫州与郗兖州此番大战,当不为陈留,实图洛阳。”说着,离案而起,抽出腰剑,指着帐中沙盘,冷声道:“石勒被困于陈留,赵胡流骑,何来?若言流骑,唯余刘胡,刘胡若欲侵汝南,必经颖川!”顿了一顿,秀眉一皱:“然若取洛阳,必却虎牢与河内守军……”
荀娘子便是荀娘子,仅凭一纸书信,三言两语便道尽祖逖与郗鉴意图,并且诸般关窃深谙于心。
“然也!”
刘浓按膝挺身,走到沙盘前,拔剑指洛阳,沉声道:“暨此,石勒若不调军,便失陈留,而陈留一失,邺城不保。若失洛阳,石勒北部营盘深结,尚可蓄力再战。祖豫州若占洛阳,唯有西进,洛阳之西乃刘胡……权衡之下,石勒必然调军!”言至此处,缓缓扫过帐中,朗声道:“携军入颖川与屯军于上蔡,同尔!”
“诺!”
众将轰然而应,数名内吏面面相窥,经得荀娘子与刘浓细作分解,神情尽皆一松,纵使有流骑,必然来自刘胡,率军守颖川,便是守刘胡。
这时,郭璞看了一眼英姿飒爽的荀娘子,垂道:“途经诸坞,以免引人耳目,而泄风声,我等当借荀娘子探亲颖川为名。”
荀娘子面色微微一变,瞅了一眼刘浓,压低声音冷冷一哼,按剑度回案后,不言不语。
刘浓笑道:“便如此,诸将,听令!”
当下,刘浓左右权衡,为万全计,因恰好将途经雷隼卫侦测之地,便携鹰扬卫、磐石卫、百花精骑、虎噬卫、雷隼卫入上蔡,共计两千五百人。留下大戟士、射声卫、炎凤卫,并命薛恭将上蔡青壮编营,供卫县内。且令郭璞告知刘胤,若有异动,当率朔风卫与鲖阳部曲,三县互倚共守,以刘胤号令为尊。
赵愈当即请令,愿率五百骑与刘浓一道入颖川,刘浓默允。此番入颖川乃奉密令,虽说赵愈心怀晋室,然滋事体大,切不可大意。
至此,上蔡、固始、鲖阳三地,尚存刘氏战卒一千五百、青壮部曲三千,赵氏部曲两千余。届时,即便突逢纰漏,亦可从容应对。
刘浓行事,从不存侥幸之心!
次日,三千铁甲漫河西,兵威极盛。
河西诸坞震动,在张满的带领下,大开坞门,奔前来迎。河西十一坞,较大的张满与余铭早被郭璞与荀娘子制服。
刘浓淡然相待,令张满紧守坞门,言与荀娘子省亲,半月便归。
荀娘子浑身披甲,肩上披风映着脸颊,微红。
张满不敢看荀娘子,嗡声而应,且言不日便入县中拜见郭内吏。
……
大军出上蔡,走博阳,经召陵而入颖川。
一入颖川,坞堡密如林丛,大多皆乃颖川旧族,是以便由荀娘子领前。
途经临颖,有罗氏坞主闻知,领着族人匆匆奔来,摆下酒肉,夹道相迎,待见了领头的荀娘子,细细一辩,神情激荡不已,匍匐于黄沙道中,泣道:“小娘子,小娘子可曾记得荀糜乎?”
荀娘子皱着秀眉想了又想,记不起来。
罗坞主颤抖着嘴唇道:“小娘子不识不怪,老奴也有十二载不见小娘子,昔年,小娘子尚乃总角,不及两尺……”说着,忍不住用手比划了两下。
“哼!”
荀娘子大窘,拍马便走,大红披风滚荡不休。
刘浓剑眉跳了跳,紧随其后,听得那罗坞主在背后高叫:“小娘子,郎君极美!可是华亭美鹤乎……”
“嗯……”
刘浓神情蓦然一怔。
恰逢此时,荀娘子簌地回过头来,冷冷瞥了他一眼,粉脸寒若冰霜。
刘浓讪讪的摸了摸鼻子,神情尴尬而无言。
一路上,此类事体接踵不绝,不仅有荀氏旧人,尚有颖川寒庶逢迎于道,虽逢乱世,衣冠零乱却尽皆持节有礼,与汝南汝阴判若两世,怪道乎祖豫州也极重此地。刘浓忍不住的感叹:‘自古英豪出颖川,虽惊而不乱,自有大家风范,诚不为虚也!’
数日后。
刘浓与荀娘子并肩驰入许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