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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已在弦,不得不发,刘浓也未让他们久等,各方筹备已就续,刘浓共写了三封信,两封书信往南飞,一入寿春,一入建康,另一封书信则将逆北而上。往南之信简单,不必担心拦截,毕竟一路虎行,已具声威,况且乃是写给祖豫州,何人敢拦?而往北之信,刘浓得荀娘子助,此信将由其弟颖川内吏荀蕤设法转呈李矩。(入建康,有刘訚,日后不加注)
信尚在途,军马已犒勤,毕竟粮草将尽。
此番前往河西,帐下武甲倾巢而出,刘浓志在必得,望着身后的铁林甲阵,良久,眯起了眼,深吸一口气,对神情担忧的薛恭道:“专事播种,勿需忧心。三日后,刘浓必携粮而回。”
言罢,一抖马缰,飞雪箭一般射向河西。
河西,坞堡十余,最具威慑力的却非坞堡,而乃翟氏庄园。
此庄园原属翟氏,永嘉之乱后,翟氏举族南逃,是以曾荒废一时,待李勿引军至此,嫌坞堡昏黑,难入大雅之堂,便赶走园中野民,将庄园稍事修整,行鹊巢鸠占之事。
李勿来此已有三年,在其不断的修补下,翟氏庄园已复得几分往日旧样。但见其间,飞檐翘角为缕刻,亭台楼阁作朱漆,转首时,又有假山错落,绿水环绕,不时瞅见一群群婢女往来,虽是粗布衣衫,却难掩娇好容颜,教人一见之下,晃若置身于江南。
酒是好酒,名曰刘伶醉。
饮酒之人亦如刘伶,一身宽袍大袖,敞胸露腹时显出一滩坠肉,醉眼腥松的把着盏,歪歪斜斜的靠着案,饮了一口酒,哈出一口酒,笑道:“张功曹,此字究竟何如,汝已看得一个时辰!”
身侧之人也着一身宽衫,正倾身伏首于案,细观案上行书,手腕则顺着纸上笔锋而转,临摹一阵,揉着右腕,渍渍赞道:“妙哉,妙哉!观此字,令人心慕而手追,既有钟侯之韵,又有伯英之魂,非大家不可为!依张景度之,此字,必出自江左,王羲之郎君!”说着,小心翼翼的卷起字书,补了一句:“小郎君,此字,千金难得一购!”
“千金难得一购?”
饮酒之人正是李勿,年约二十上下,眉松目驰,一脸酒色相。
李勿捧着酒杯深饮一气,瞅了瞅捧着字书当宝贝的张景,大大咧咧的道:“功曹心喜如斯,想必不差。然,于李勿而言,此字当不如杯中之酒尔!”说着,转着手中酒杯,吟道:“有大人先生,以天地为一朝,以万期为须臾,日月为扃牖,八荒为庭衢……嗯,吾已醉,当携春风,枕色而眠!”
待一阙《酒德颂》咏毕,李勿嘴角唾沫横飞,面红耳热,酒意上脑,伸手一揽,抱着身侧美姬,欲入室内春睡。
张景淡然一笑,抱着字书,将其一拦,半半一揖,轻声道:“小郎君,那刘浓命人送来此字,想必也欲与小郎君交好,其所求者,不过粟粮五千石,而此字,足以抵得!莫若赠之,两相从好?”
“抵得?!”
李勿闻言一震,揽着美姬的腰,徐徐回头,注目张景,松驰的眼、脸渐渐呈寒,眉毛则乱抖不休,半晌,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张景,喝道:“此子虽乃刘伶之孙,却不若酒仙洒脱也!其人由南而来,我欲赠美结好,其人却斩我将卒,并宣之于野!真当李勿容欺乎?莫说一卷字,便是十卷百卷,也休想讨走一粟!”
“小郎君,三思!”
李勿声色俱厉,张景却知他根脚品性,是以半点不惧,朝着他慢慢一揖,正色道:“小郎君,高冠之士,当行高冠之礼,并以高士之心容且。那刘浓初来汝南,为声名故,不得不斩郎君之卒,此原可由!而其人次日便送来千金字书,足见其心真诚侍礼!小郎君乃……”
“郎君……”
便在此时,李勿身侧之姬娇娇一唤,眼中盈满了泪,揉进李勿的怀中,泣道:“郎君,奴家阿兄何辜也,奉郎君之命而为,如今却连尸首亦不可归,尚挂在碑上,风灼日洒,呜呜……”
“我的儿,好儿……”
她这一哭,如梨花带雨,顿时便将李勿哭得寸寸柔软,紧了紧美姬腰上的手,冷声道:“张功曹勿需再言,汝既得字,且入室好生观之。至于那刘浓,吾意已决,当为民请命,指日便挥军过河,伐其暴戾,还乾于朗!”
“郎君,壮哉!妾身感激涕零也……”美姬喜呼,将身子揉得更紧,暗地里,一只小手已伸入宽袍,捏得李勿脸红脖子粗。
唉……
张景暗暗一叹,悔不该当初为贪文雅之物,而对他怂恿太过,如今却教这妇人得了势,转念再一想,不得不劝:“小郎君,那刘浓乃江东之虎,麾下战卒……”言至此处,瞥了一眼李勿,见其已怒,只得转移话题,嗡声道:“况且,我等奉司州之命而来,乃是为此地铁矿,不容有失!”
闻言,李勿神情猝然一变,便欲深思细度,殊不知,又被那美姬暗中用手一撩,当即打断了思续,侧首一看,只见美姬满脸春色欲滴,瞬间抛去一切,只想鞭鞑快活,一边拥着美姬快步而行,一边不耐的挥手道:“功曹,切莫再言,江东之虎又何如?莫非,其人尚敢行军河西乎?”
“呜,呜……”(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