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无际。如墙进,形动缓慢,但却犹若滔洪,只消一点火星,便可瞬间点燃炸势。
“何止三千?!”
刘浓站在营口高台上,剑眉紧皱。
人数一旦过千,便难一眼而辩,但能将眼前视野之下尽数铺满,至少也是五千以上。
三百步!
“控!”北宫一声大吼。
“控!!!”五百白袍齐吼,提弓、抖箭,整齐划一的吼声顿时冲破夜空,震得人耳鼓麻、脚下不稳,却同时激荡起白袍胸中血性。
两百五十步!
“上弦!”北宫踏前一步,放声嘶吼。
“弦!”白袍齐踏左足,抽箭,搭弓。
两百步,顺风,居高临下!
“引!”同时拉弓,咬牙扣弦,准备弯身,抛射。
“止步!”就在此时,那茫茫的流民海洋中,有人振臂大吼,数千流民竟然齐齐一顿,再不往前半步,一张张人脸闪现于夜色中,也辩不清神态,好似风中的稻草人一般。
“嗯……竟然不前!”
来福浓眉一皱,指着那人隐身之处,冷声道:“小郎君,此事有异,然流匪人数过众,小郎君理当暂避。此地有我与北宫,定可护得粮草辎重。”
北宫按着腰刀,嘿嘿冷笑:“小郎君但且宽心,此乃乌合之众,北宫当酌势,奔取匪,或可一气击灭!唐领,护小郎君暂避!”
唐利潇领着三十剑卫站在高台下,当即亦道:“请,小郎君暂避。”
“汝等且布军,何需顾我!”刘浓面色一寒,部曲与粮草皆在此地,身为家主,岂可弃之奔逃,当即便对袁耽道:“彦道,且退城中!”
袁耽大惊失色,喃道:“其中,定有城中筑墙之民。”言至此处,一顿,面对刘浓,喝道:“瞻箦休得小觊袁耽,荀巨伯访友探疾,遇匪攻城而不弃,愿与友共存亡。袁耽,应当如是尔!”
一名郡役领,沉声道:“典臣,当趁流民尚未及营暴乱之时,宜决不宜缓!”
“然也,调部曲前来!”
袁耽神色冷凛,当即叫过袁氏部曲,命其领人前往城西调军,想了一想,又对那郡役道:“汝,即刻前往萧氏坞院,请刘小娘子前来劝镇!”
“诺!”那人带队领命而去,从军营右方斜斜一插,快消失在夜色中。
袁耽沉声道:“瞻箦,乱民宜疏不宜激,此事不可妄动,且容我先行震慑!”说着不待刘浓接话,径自走到高台边缘处,举起手中火把,高声喝道:“吾乃袁耽!汝等为何围营作乱?莫非不知此乃死罪乎?且上前答话!”
静默十余息,却无人答话。
风势突烈,扯得袁耽手中火把呼呼作响,一张脸暗沉昏黄。
“袁典臣……”
人群中响起一个声音,随后有人踏前几步,站在火把照射不及的地方,朝着袁耽揖手道:“袁典臣待我等南逃之民恩厚如山,我等岂敢以乱作逆!典臣容禀,我等前来并非逆上,仅为死难之乡人,讨个说法!”
袁耽神情一松,挥着火把,放声喝道:“休得多言,聚众作喧即为乱,强抢粮草便为逆!念尔等尚未行匪逆乱,姑且释之!退却,如若不然,随后大军一至,定不轻饶,辗作齑粉!”语声冰冷,带着震慑意味,继而言语一软:“尔等南逃至此,当惜命也!”
“非也……”
那人一声高喊,继而朝着袁耽又是深深一揖,而后弹了弹冠,背着手,仰着头,淡声道:“袁典臣需知,命也可奈何,理不可弃也……”
洋洋洒洒近百言,竟在两军对阵之际谈起道玄来!而袁耽也有心牵制、安抚流民,竟然与其高声畅谈。
来福抖了抖眉,沉声道:“小郎君,此事怪异。”
郭璞眼底精光闪烁,皱眉道:“天反时,为灾,地反物,为妖,其中,定然有诈!”
“有诈?!”
刘浓剑眉紧锁,暗思:‘此人能将数千流民约束而不乱,定非易与莽撞之辈!
逼临军营却不急,反倒意态悠闲的与彦道谈玄论道起来。若说是为几个流民讨公道?!乱世之下,公道在何?必然有诈,然,其诈在何?其欲为何?
稍后彦道部曲一至,兵峰所指,当如蚁散……
部曲一至?!莫非……,
非也,破城一座,财物尽在士庶坞堡中,声东击西有何意?
最终,难逃一扫而尽,其意到底在何,所为何来……’
突然,来福指着后方,沉声道:“小郎君,援军已至!”
“如此之快?!”
刘浓皱着眉头暗索,心思电转之时,闻声而惊,猛然回过头,只见右后方奔来一群甲士,人人执着火把,一眼看去,当有数百。
当先之人,正是袁耽派出去的那名郡役。(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