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会,男人不都是那样么。”
“……”唐染迟疑好几秒,还是红着脸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说给了许萱情听。
许萱情听完却更加狐疑:“这么违反本性,他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唐染一呆:“问题?”
“哦,我不是说那方面的问题,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我们不是从篮球赛前那时候就奇怪,骆湛这个学期总好像有事在校外?”
唐染怔了下:“他应该是在忙……”
“忙什么,他从来没告诉过你吧?”
“嗯。”
“我还记得你说过,今年夏天开始,他不管在室内还是在外面一直都是穿长袖衬衫,扣子也系到最上面……就好像怕被你看见什么似的……”许萱情越说心里越嘀咕,语气也从原本的玩笑变得严肃,“这学期他变得忙起来以后,你有见过他的身体吗?”
“——!”
唐染被这问题问得一瞬就红了脸,好半晌才支支吾吾地出声:“我我我本来也没、没见过他……”
“害,不是说别的,就是比如锁骨上啊,脖子下啊,这之类的地方。”
“好、好像没有。”
“日!”许萱情在电话对面跳了脚,“我就说男人能忍得住本身就很奇怪,更别说还是忍了这么四年——这个狗男人不会真的在外面有什么龌龊事了吧!”
唐染哭笑不得:“骆骆不会那样。”
“你就是太相信他了,我还没见过像你这么听话的小女朋友,完完全全不过问男朋友的私人交友情况!这这这纵容可最容易滋生罪行了!”
“……”
“他现在人在哪儿呢!”
唐染转了转头:“浴室里。”
“那就再好不过了。”
“为什么?”
“你装作去洗手间,等他淋浴完,从花洒下离开到旁边穿浴袍的时候,你就冲进去。”
“啊??”
“没让你干别的,你就进去看一眼就出来嘛。”
“看、看什么?”
“还能看什么,当然是看被他藏住的地方了——今天k市这天天高温将近四十度的,你男朋友连最上面一颗扣子都要系着,说没问题你自己相信吗??”
“……”
“而且就算是我误会他了,你进去看一眼,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嘛。”
唐染纠结地攥起睡袍的边角:“这,这会不会不太好?”
“你不去看,就不会觉得奇怪?就不会怀疑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会、会的。”
“对嘛,这种怀疑对情侣之间才是最不好的——没什么比日渐增长的猜忌更破坏感情的了,所以你才更该进去看一眼!”
“……”
几分钟后。
在许萱情的成功洗脑下,唐染艰难地攥紧手机,转头看向客用浴室的方向。
同样是磨砂玻璃的材质,尽管里面似乎有意地关了浴室的灯,只留着更内一侧的洗手间的壁灯,但骆湛的身影还是影影绰绰地拓在玻璃上。
唐染深吸了口气,慢慢起身。
手机里许萱情还在义愤填膺:“你大胆地去看,如果没事那就算了,可如果真在他身上看见一点痕迹,你立刻给我打电话——本姑娘飞机都可以不坐了,一定回去帮你捶爆这个狗男人!”
唐染声音压得轻而微颤:“他,他好像到旁边了,我……去看一眼。”
“好!重点就看有没有吻痕抓痕之类的,我跟你说的你记得了吧?”
“嗯……”
手机被唐染仓皇地扔在沙发上。
她交扣着手指收紧,慢慢朝那昏暗的角落走过去。
浴室里的人影离开了花洒,到了更近门的角落,似乎窸窣地穿上浴袍。但不知道为什么,花洒并没有被关上,淅淅沥沥的水声依旧从隔音不错的浴室内传出来,在安静空荡的房间里回响。
唐染停在浴室门前。
她抬了抬手,指尖冰凉地握上浴室的门把手。色泽冷淡的金属传回更冷的温度,凉得她心里一颤。
唐染下意识地想退缩。
但想起电话里许萱情说的那些可能性,和此时已经被骆湛的那些反常埋进心底的怀疑的种子,唐染又咬住唇,逼着自己攥紧了门把手。
唐染抬眼,看着浴室的磨砂玻璃门内的身影。
无声地深吸了口气,唐染手下一用力,将浴室的玻璃门猛地推开:
“对不起,我——”
被水声掩盖过去的深重的呼吸声,带着被这朦胧暧.昧的水汽发酵过的再无法掩藏的欲.望的气息,扑入了唐染的耳中。
女孩的身影僵在了浴室门前。
同样僵住的,还有散敞着浴袍坐在浴室一角,靠在冰凉雪白的瓷面上的一身线条瘦削利落的男人。
沙沙的水声下,无声僵持数秒。
骆湛轻吸了口气,低下头,他冷白的额角上淡蓝色的血管都微微绽起,但那只修长的手只慢慢克制地拉拢浴袍衣襟。
“染染……你先出去。”
男人的声音是唐染前所未闻的低沉沙哑。
那僵住的几秒里,本能已经足够唐染确定骆湛的颈前并没有许萱情说可能会有的痕迹。
她知道自己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关门出去。
但是……
“我。”唐染艰难地挤出一个字音。她脸红得欲滴,手脚都因为方才看到的听到的而有些发软,但她仍是慢慢向这个潮热的浴室里踏了一步,“我可以帮,帮骆骆。”
“——!”
浴室的玻璃门被关合。
女孩的身影叠着男人的身影,被掩进那片朦胧如沉霭的水气中。
唐染是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候才醒来的,从骆湛那张柔软宽阔的大床上。
她的体质从来算不得好,比骆湛说的捏一下都要留下淤青的情况好不到哪儿去。
某人不知道隐忍克制了多久,昨晚被她撩得理智全无的情况下,自然没少作孽。等今早醒来看见怀里那个身上红得深一块浅一块的小姑娘,心疼得只差找两颗榴莲背着跪在床边上了。
所以唐染一睁眼,最先看到的就是重新披上人皮的某个禽兽自责地黑沉着脸坐在床边的模样。
唐染张了张口:“骆……骆?”
小姑娘的声音哑得厉害,张口把她自己吓了一跳。
等想起这声音被折腾成这样的缘由,又勾起昨晚被面前的人压在床角怎么推也只被索取更多的记忆,唐染慢吞吞地红了脸儿。
骆湛猛回过神,紧张地低下头:“醒了?”
“我饿了。”唐染红着脸小声说。
本以为小姑娘被他折腾得那样,醒来以后怎么也该闹脾气的,此时骆湛几乎有点反应不过来。
“骆骆?”
骆湛眼神一震,连忙起身:“我给你熬了粥,去给你盛。”
“好。”
骆湛走回来时,唐染已经自己套好床头的衣服,乖巧地缩着手脚等在床边了。
她身上是件粉色的大卫衣,领口稍有点松垮,细白的颈子上还拓着红痕。
骆湛的眼睛像被刺疼了下,下意识地缩回目光。他皱着眉将准备好的小桌搁到床上,给唐染布置好粥饭碗碟。
最后把筷子勺子递进女孩手里,骆湛开口:“我做的,你尝尝。”
“好。”唐染低头舀了一勺,然后才慢半拍地愣愣抬头:“这些是,骆骆你做的?”
“嗯,这个学期我在家里专门学烹饪课。”
“烹、烹饪课?”唐染呆住,“所以你之前一直在校外忙的事情就是,烹饪课?”
骆湛坐到床边,闻言无奈开口:“嗯。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穿着长袖吗?”
唐染:“你怎么知道……我想知道这个?”
“昨晚你自己说的。”
“?”唐染呆了呆,“我,说过吗?”
骆湛垂眼:“嗯,最后快入睡,你半梦半醒的时候说的。”
唐染红了脸。
过去好一会儿她才想起什么,从粥碗前抬头:“所以骆骆你之前到底是想藏什么?”
“……”
骆湛解开袖扣,将衬衫挽上去。几处油锅溅烫的疤痕露了出来,在白皙修长的手臂上格外刺眼。
唐染愣住。
“有戴手套,但是不能完全遮住,不然没办法感受油温之类的问题。”骆湛一顿,无奈道,“是想等伤疤褪掉再告诉你的。”
“你为什么要学烹饪?”
“你忘了么,我到你和你的阿婆一起住的那个公寓楼里那次,我用外面的餐食骗你说是我做的。”
“我当然记得。”
“后来在m市钱家的别墅里,我答应过你,‘以后我会去学做菜,做给你一个人吃’。”
“……”
唐染慢慢眨了下眼。
她低下头去,看着骆湛手臂上那些伤痕,唐染觉得自己鼻尖有点酸:“那已经是很久前的事情了,骆骆不需要因为那样一句话就去做……”
“答应过你的每一句话、每一件事,我都会记得,再也不会忘了。”骆湛低声说,“而且做到这个,我才觉得我有资格了。”
唐染茫然抬头:“什么资格?”
“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照顾好你、和你一起建立一个家庭的资格,”骆湛一顿,有些无奈地说,“我还设计了一份我自己很满意的晚餐餐单和求婚流程。”
“求……婚?”
唐染更呆了。
骆湛沉默下来。几秒后,他俯身拉开床头旁边的抽屉,拿出了里面的黑色缎面盒子。
盒子两侧被他轻轻一按,盒面自动打开,里面衬在玫瑰花瓣间的钻戒露了出来。
骆湛开口:“我本来是想在那样充分考虑到每一个细节的计划里,向你求婚的。”
唐染怔怔地望着钻戒盒子。
骆湛则垂眼,无奈又心疼:“……如果你昨晚没有走进我的浴室,那是该那样求婚的。”
唐染被这话叫回了神,脸再次红起来。
她沉默着,慢吞吞地开始往被子下缩:“那还是等、等你计划好再……再说吧。”
“不行。”
骆湛把企图藏进被子里的小姑娘捉住了。
他低下头去,隐忍几秒,只克制地吻了吻女孩的唇。
在女孩面前,男人从来是极尽他这一生的温柔模样——
“我该对你负责了,小姑娘。”
许你一言。
我白首不忘。
——骆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