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一高一低两道身影离开,骆修轻眯起眼——
如果不是错觉,那就是刚刚这几十秒的时间里,他不但亲眼目睹了骆湛自导自演一场大戏,还在自己这个弟弟身上看到了前面十八.九年都不曾展露过半点的耐心。
而且那耐心不是给任何一个骆小少爷会喜欢的眼睛漂亮的人,而是全副给了一个什么都看不见的小姑娘。
骆修饶有兴趣地转过身,拦住了从二楼下来的女佣。
“大少爷,怎么了?”女佣小心请示。
骆修:“骆湛领进来的那个小姑娘,就是唐家的小小姐?”
“好像是。”女佣点头。“听说是在园子里迷了路,又淋了雨。”
骆修:“骆湛亲自把她送来的?”
“对,”女佣点头,同时不解地说,“而且她来的时候披着小少爷的外套——大少爷您也知道,小少爷洁癖很重的,那件衣服又被折腾得厉害,我本来打算丢出去,小少爷却不让。”
“唔,这样么。”
“……?”
女佣没能理解骆修口中的“这样”是哪样,就见骆修若有所思地笑着离开了。
骆湛让人把唐染领进主楼,自己一下午没敢露面——
那帮跟着长辈们来给骆老爷子祝寿的少爷小姐没一个敢不认识他的,随便上来哪个问候一句,他就白费这半天工夫。
眼见着晚宴将近,一整下午骆小少爷都把自己闷在房间里,思考晚上这一关要怎么过。
小姑娘确实是看不见,但对声音比常人敏感太多——骆湛很确定自己如果以真实身份一开口,第一时间就会被唐染发现真相。
苦思冥想一下午后,骆湛终于有了主意。
于是,晚宴之前,回到露台上的年轻人们就从骆家的佣人那里听说了一个消息——
骆家那位小少爷骆湛今天下午伤到了嗓子,晚上说不出话了。按照那人脾性,之后很长时间内都将会维持“活人勿近”的阎王气场,想好好活过今晚的最好一个都别往上撞。
听到消息时,毕雨珊正陪着唐珞浅坐在世家小姐们的簇拥间,闻言恍然地拍了下手:“难怪我哥今天对你那么冷淡呢,肯定是因为嗓子不舒服。他不爽的时候谁都别想得个好脸色——就这少爷脾气,改不掉的。”
“嗯。”唐珞浅心不在焉地应了。
毕雨珊问:“你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
顺着唐珞浅的目光,毕雨珊看到了露台角落安静地握着盲杖闭眼坐着的小姑娘。毕雨珊愣了下,“你看她干吗?”
唐珞浅回神,皱着眉转回来,“我听说,下午她是被人专门找回来的。”
“嗯,所以?”
唐珞浅忧心:“骆家能发得了话的,不也只有那几个人?”
毕雨珊呆了几秒,失笑,“你不会觉得她是骆湛送回来的吧?”
“……”唐珞浅扭头,又看了一眼角落里女孩身上那件风格熟悉的外套,紧皱着眉头没回答。
毕雨珊打趣她:“你这真是要得妄想症的节奏了,你要是猜我骆修表哥那倒还有可能,可你去猜骆湛,那不是开玩笑吗?”
唐珞浅皱眉,“你又没看见。”
“没看见我也知道——骆湛什么脾性,天底下谁不知道啊?要他专程送个小姑娘回来,那怎么可能?”
“……”
“而且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
见唐珞浅还是不放心,毕雨珊往她那里倒了倒,歪着头笑。
“我哥从小时候住了次院就把自己住魔怔了,他只喜欢眼睛漂亮的——像你这样还差不多——那小瞎子,他怎么可能看得上?”
毕雨珊是骆老爷子最疼的外孙女,也是被惯坏的性格,骆家除了骆湛没人治得住她。
所以对毕雨珊的话,唐珞浅还是相信的。她点点头,稍放下心。
就在这时,那群和骆湛还算熟识的年轻人注意到什么动静,望向露台入口。随后有人笑起来——
“骆小少爷,晚宴都快开始了,您终于肯下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