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凤照琳吃了两口便软倒下去,口吐白沫,眼白也翻起来了。李嬷嬷吓得双腿一软,立时瘫倒在地上。
“棋哥儿,不是老奴,不是老奴啊!”李嬷嬷着急慌忙地分辨,“老奴把哥儿视如已出,再怎么也不会加害哥儿的啊!您一定要相信老奴啊!”李嬷嬷哭得涕泪横流,好不狼狈。
凤照棋哪里还听得到她在说什么,见凤照琳这个模样已是骇得后背发凉。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找大夫!”凤照棋把凤照琳抱在怀里,冲着小厮怒吼道。
吓得呆立在一旁的小厮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朝外跑。
却有一个人影比他还快一步,尖叫了一声奔出门去。
“那个丫头是怎么回事?”凤照棋眉头紧锁。
这一个晚上太不寻常,净碰上些奇奇怪怪的人和事。
李嬷嬷一怔,回头看着那丫头的背影,半晌打了个激零,叩头哭道:“大少爷,是那个小蹄子,肯定是那个小蹄子在饭菜里下了毒!老奴带着冬儿去厨房里给大少爷整治饭菜,偏那个小蹄子出来大献殷勤,老奴以为她是厨房里打下手的便没在意,没想到啊——”
“行了嬷嬷,您先别哭了。”凤照棋一把将凤照琳抱到床上,拉住她痉挛的手,“快来照顾一下三妹妹。”
李嬷嬷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脸盆架边拿了一条毛巾浸了水,去给凤照琳擦去嘴边的污物。
“琳儿,我的琳儿呢!”一道拔高的声音突然从院外传来。
凤照棋此时已经安之若素,今晚再有谁出现在他这个院子里也不觉得稀奇了。
方嬷嬷扶着头发散乱只披了一件薄薄外衫的卢氏从外面急急走了进来。
卢氏挣开方嬷嬷的搀扶,快步地走到床边。一看到床上凤照琳的模样,心里仅存的一丝侥幸也消失了。
是她下的毒,她的女儿中了她下的毒。
卢氏心中一时恨急,双目凌厉地瞪向站在一旁的凤照棋,眼眸中是毫不掩饰的涛天恨意。
要杀这个不谙世事的凤照棋原本只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这样的罪原不该她的女儿来承受!
凭什么,到底凭什么这兄弟二人每每总能逢凶化吉?!
凤照琳无意地低吟着,在昏迷中也受着巨大的痛苦。
卢氏再不敢多想,也顾不得其他,马上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倒出两粒丸药来塞进凤照琳的嘴里,手指在她喉间一按,便让她咽了下去。
凤照棋先是被卢氏饱含怨恨的目光惊了一下。这个继母虽然做了许多令人不耻之事,但在他面前还从未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候。卢氏向来沉静,心思极深,从来不会把喜恶流于表面,此刻她这般将憎恨溢于言表,凤照棋只觉心下一沉。
待看到卢氏从自己怀里掏出解药喂给凤照琳,凤照棋脑海中似有什么闪过,片刻后猛地瞪大了眼睛,手心紧紧攥了起来。
刚才还一团混乱的事情瞬间清晰起来。
这是卢氏下的毒,深更半夜借着李嬷嬷之手,专门针对他而来的。
待看到凤照琳服下解药之后很快缓和的神色,凤照棋再无一丝怀疑。
发作得如此迅猛的□□,卢氏连看也未看便拿出了对症的解药,若不是她关心生乱,岂会如此轻易露出马脚。
凤照棋目光微冷,步步向后退去。
没想到卢氏猛地转身,状若疯狂地狠狠盯着他,厉声道:“方嬷嬷,马上派人围住院子,不准任何人进出!”
一直守在门边的方嬷嬷面无表情道:“夫人放心吧,都已安排妥当。”
李嬷嬷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她再迟钝也感觉到今夜气氛非比寻常。可是两个丫鬟死死地守住她,她根本动弹不得。
凤照棋此时反倒冷静下来,看着卢氏:“你是准备鱼死网破了?”
“死?谁也不必死,该死的只有你,凤大少爷。你和你那个妖怪哥哥,都该去死!”卢氏咬牙字字怨恨道。
凤照棋听她如此可憎地提及哥哥,心中一阵反感。
“你疯了,你还害了你自己的女儿。”凤照棋道。
这是卢氏心中最痛的刺,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亲生的女儿居然会为了凤照棋做到这个地步。明明她早已对她说过,凤府不是她们的归处,她们不会永远困在凤府中。凤家的所有人都不过是棋子!
她不仅心疼凤照琳所遭的罪,凤照琳的行为更是一种令她痛彻心扉的背叛。
她亲生亲养的女儿,居然为了凤家的人自己去死!
“你还想在我院中动手?就不怕父亲知道?!”凤照棋道,“你不可能瞒得住凤府中人。”
“我为什么不可能瞒得住?”卢氏面上露出一丝诡秘的冷笑。
凤照棋心中越发沉重起来。他知道卢氏说的是真的,卢氏在凤府里可以说为所欲为,整个凤府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凤云飞根本不会怀疑她。她想做什么,如果她有心要瞒,谁又会发现,谁又敢揭发她。
“香叶——”卢氏突然冷声唤道。
“奴婢晓得。”一个丫鬟沉着应声,直直地向着凤照棋走去,面上一丝恭敬也无,全是杀机。
“果然是她,果然是你的丫鬟。”凤照棋退到窗边,紧张得手心中湿滑一片,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按捺着道,“就是因为这件事,你要对我下杀手?”
“怪只怪你回来得太不凑巧,看到的也太多了些。”香叶低声道,手中抽出细细的银链一样的东西,一步步朝着凤照棋逼近。
凤照棋从未见过香叶手中那奇怪的东西,看这情形也知是索命的武器。香叶平日里只是一个有些活泼的丫鬟,还曾经在他身边伺侯过一段日子,当日与他娇笑打趣的丫鬟与面前这个形如杀手般干炼冷酷的女人,哪有一丝重合相像的地方。
不只是香叶,那个挺直了脊背站在门边的方嬷嬷,那两个守着李嬷嬷的丫鬟,俱是一脸冷酷地看着房中所发生的事,完全和平常判若两人。
卢氏——到底是什么人?!她们到底是什么来历?!她藏在凤家这么多年,到底想干什么?!
以前他们都只当卢氏身为继室心有不甘,才会一再为难他的兄长。可眼前这种情形显然不是那样粗浅的理由能够说得通的。
凤照棋心中涌起无数疑惑,此刻却没有时间细思,手中突然执起桌上的茶壶狠狠地掷向香叶,转身跳窗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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