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掌柜脸一沉,叱道:“阿强你个这小子,好生无礼,有人来投店是好事。你干吗慌慌张张的?”
那伙计阿强摇头道:“不是投店,是求救来的!是木依丁和马立克那两个猎户带了六七个武士。其中有一个伤者,浑身是血,快不行啦!”
孙掌柜闻言一惊,当下站起身来,道:“快去瞧瞧!”
两人急匆匆的出门下楼,急匆匆去了。
江浪也自动了好奇之心,略一犹豫,将那纸条收好,熄了油灯,关窗锁门,迈步下楼,径向前面大堂走去。
甫到大堂,却见灯火辉煌,人头攒动,乱哄哄的甚是热闹。他挤进人丛,见地下担架中躺着一人,身上插了十余枝羽箭,果然浑身是血,命在顷刻。孙掌柜蹲在地下,正自伸手查察其伤势。
那伤者虽中了数箭,流血不少,但仍有微微气息。
周围几名身背弓箭、腰悬弯刀的西域武士尽皆叽哩咕噜、七嘴八舌的问个不休。只是众人说的尽是回语,江浪也听不明白。其中三个人手中各自举着火把。朔风呼啸,火光在众人的脸上忽明忽暗的摇晃。
细细望去,这几名武士也各自受了或轻或重的伤。
孙掌柜蹙眉不语,仔细检视那人的伤势。
他的妻子尤里吐孜汗忽然俏脸一板,大声向一众武士大声说了几句回语。显然是呵斥大家噤声,休要打扰自己丈夫。众武士便不再喧嚷了。
江浪伸手拍了拍那名叫阿强的伙计,低声问道:“阿强哥,这是怎生回事?”
阿强知江浪不懂回语,便低声答道:“这几个武士跟着木依丁和马立克寻到这里,带着他们的主人向我家掌柜的求救来啦!”
江浪点了点头,低头细看,见躺在地下担架之人左肩、胸前、大腿待处均中了箭伤。但真正致命的,是他心口的那一箭。
他微感好奇,这人明明心口中箭,怎么还没有死?
孙掌柜这时忽然叫道:“稀奇,稀奇之极!”微一沉吟,随即大声对众人叫道:
“阿强,关上店门,不准任何人进来!”
“阿富,多点几只火把和蜡烛!”
“十四,快取药箱来!”
“赶紧通知厨房徐三哥,先烧一锅开水!”
“不相干的人赶紧离开,别在这里耽误老子治伤!”
众人本来乱得没头苍蝇一般,待得孙掌柜这么一一分派人手,便即纷纷答应了,各自奔走,关门取箱,点灯烧水,倒也有条不紊。
那几名武士也即各自散开,持刀守卫在周围。更有二人在大门内向外张望,显然意在监视外面有无敌人遗迹。
江浪站在远处,默然旁观,只见孙掌柜双手在热水中洗净,吩咐一名伙计打开药箱。他取出一只银光灿灿的剪刀,在烛火上烤炙消毒,随即剪破伤者衣服,拔箭敷药,包扎创口。数处创口,被他如法炮制,逐一施为,手法甚是干净利落。
霎时之间,大堂中静悄悄的,除了孙掌柜的拔箭、敷药、止血、裹伤之声外,更无别般声息。
江浪心道:“看不出来,这孙掌柜貌似粗豪,医术倒是不错。看他手法娴熟,法度严谨,治疗跌打箭伤,决计不在寻常郎中之下。他有此好本领,便是不开客栈,专门行医,想必也不愁赚钱。”
过了半晌,忽听孙掌柜叹息一声,一凝思间,对阿强道:“快去请后院楼上的那位姓江的客官来一下,便说我有事相求!”
他一直俯身治伤,并未抬头,并不知江浪便在大堂之中。
阿强一呆,不由得转头向江浪瞧去。江浪微一点头,快步走上,说道:“孙掌柜,小弟在此,请问有何吩咐?”
孙掌柜微感意外,抬头瞧了江浪一眼,迟疑道:“不知江兄弟的点穴功夫如何?”
江浪一呆,斜目一瞥眼间,随即望见伤者胸口的那枝羽箭。但见那箭尖插入心口数寸,换作旁人,早已死去多时。但这个伤者居然并未断气,却也算得上是奇迹了。
孙掌柜摇头叹道:“在下练的是外门功夫,于点穴一道,甚是粗疏。江老弟既是中原来的武林同道,或许会精通点穴手法,也未可知。人命关天,却不知你肯不肯援手一试?”
江浪立时省悟,敢情孙掌柜想请自己帮忙封穴止血,护住伤者心脉。他微一凝神,弯腰俯身,气行于右手指尖,蓦地出手如风,使出“兰花神指”,一晃眼间,已在那伤者创口周围点了七处穴道。
孙掌柜又惊又奇,望向江浪,脸现钦慕之色。显然对这少年神乎其技的点穴功夫艳羡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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