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我骂得痛快,将来打脸别太疼哦。
前面的桌子上传来敲击声,只见宣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你傻笑什么,想好怎么办了吗?”
萧弘回过神说:“这样吧,咱俩啥水平,一般人都知道,那些文章打死也写不出来,所以就别跟着学了。”
“不写了?”
“不不不,还得写。”萧弘拿着笔杆挠了挠头说,“这次是惜朝不在京,所以矛头全部对准了我,可若是他在,必定少不了人会骂他谄上媚主之类难听的话。我这次要是不封住这些人的嘴,等从匈奴将惜朝接回来,还得来一次,我可舍不得惜朝被这样骂,那样我会打人的。”
这话让宣灵很意外,也颇为认同,于是她说:“所以……”
“你知道我是怎么哄爹的吗?”萧弘忽然问。
你哄爹的本事这全天下说第二,没人敢争第一。
英明圣武的皇帝陛下到他家太子面前就变得毫无原则,活脱脱一个溺爱儿子的慈父。
这个千古问题,怕是整个京城都在仔细探究,甚至后世面对帝王的诸多皇子怕也得好好学学。
宣灵自然也好奇:“什么?”
“记住七个字:大胆,用心,脸皮厚。”
宣灵:“……”
“试想我爹我都搞定了,还怕一群端方的书生?”萧弘啧啧两声,忽然心有所感,顿时提起笔来,挥斥方遒。
两个时辰之后,萧弘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把笔一扔:“大功告成。”
不知什么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书房里掌了灯,宣灵就站在他的身边,拿着他写得纸正看着。
厚厚的一叠。
“你这写的……”宣灵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感动吗?”萧弘期待地问。
宣灵皱了皱眉,感觉浑身有些不对劲,她斟酌着语气道:“倒是真情实意,不过会不会太肉麻了一些,而且通篇白话,怕是……得遭人病诟。”
那帮子书生还不得鄙视死你?这种文章配得上大才子贺惜朝?
然而萧弘却不以为然:“肉麻什么,我这叫发自肺腑,我跟惜朝一块儿长大,他的好我能说上三天三夜都不带停歇呢,这若不是出自我的内心,哪写得出来?而且就是因为白话,才显得我更为真诚,再说本太子也就这水平。”
萧弘美滋滋地将稿子都收起来继续说:“我要是不喜欢他我简直就是个睁眼瞎,对不对?别说书生,就是百姓稍微读点书都看得出我隐藏在文字之后的那份卑微,渴求的……爱。求而不得,辗转反侧,说的就是我,什么太子,身份那都不重要!”
“但是你没写他也喜欢你啊?这才叫两情相悦。”宣灵疑惑道。
“这我怎么敢写?我家惜朝纯洁如水,一心为国为民,犹如天上神仙,哪儿能耽于凡夫俗子的情.爱。反正说到底就是我情不自禁,看不得他受一丝一毫的伤害,一时激动没忍住多年情愫,所以当堂不顾一切请命救他回来。而且我承诺了,等凯旋之后,我会光明正大地追求,体贴入微地感动他,以真心打动他,拿江山为聘,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啊呀,让天下见证……这份情谊还不够感动啊?到时候惜朝故意拒绝我几次,再被我的真心打动答应,这不就是一件美谈了吗?”
萧弘说到这里,自己都要眼泪汪汪了,他望向宣灵,补充了一句:“当然,前提是,你得先踹了我,让我恢复光棍的身份,不然我这么写就是耍流氓了。”
他朝宣灵面前的白纸努了努嘴:“抓紧时间。”
宣灵觉得让她学着萧弘那厚脸皮实在有些为难,可是让她酝酿出一份像样的出师表又不可能。
萧弘看她犹豫的模样,不禁道:“要不,我帮你写?”
“不用。”宣灵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她虽然文采不行,但至少还是个正常人。
可若是搁到萧弘手里,她怕将来不能见人。
“行了,行了,你出去,明儿早朝之前,我一定能写出来。”宣灵烦躁道。
萧弘爽快地答应了,他抱着自己那几张肉麻兮兮的陈情表,决定再多去抄几份,到时候大街小巷都贴一贴,务必让京城百姓跟着同情他,支持他。
第二日的朝堂,未免萧弘挨骂,一开朝谢阁老就提议向匈奴出兵,就将领人选展开激烈的讨论。
出兵乃是大事,毕竟贺惜朝等几位鸿胪寺官员还在匈奴手里。
不管太子殿下究竟怎么行事悖逆,这军.国大事是不能耽搁的。
这几年,随着国库丰盈,大齐的军备军饷皆是按时发放,粮草充足,自是打得起这一场战。
再说匈奴正当内乱,实在是个大好机会。
所以哪怕有几个反对之声,也在赞同的浪潮中被淹没。
出兵已是朝廷的共识。
只是就将帅的人选还在商榷。
本来太子殿下愿意出征,乃是鼓舞人心之事,再好的人选也没有了。然而渲染上那一份别样心思,就让人不那么乐意。
所以反对萧弘挂帅的还真不少,而且多是端方的文臣。
萧弘那张嘴炮一时之间居然还吵不过他们!
而丹陛上的天乾帝估摸着也破罐子破摔了,随他们吵,端着茶悠悠喝茶,压根没搭理。
萧弘吵赢了,他就点帅,输了,正好让这个混账东西歇了心思。
且看看他情种般的儿子为了贺惜朝会有多大的战斗力。
至于几位朝廷重臣,也是懒得参和,如王阁老这般特别想让萧弘吃上一鳖。
然而正当朝堂吵成菜市场的时候,忽然一声高亢的声音传进来,只见一个侍卫进殿禀告道:“皇上,太子妃请求上殿。”
此言一出,吵杂的声音顿时犹如百只鸭子被掐了喉咙,完全静默下来。
天乾帝神色一凌,沉声道:“宣。”
于是宣灵带着她那份出师表和和离请愿书慢慢地走上朝堂。
待宣读完毕,整个大殿再一次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