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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闵家当家人还没说完,就听到贺惜朝一拍掌,恍然道:“对了,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忘记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诸位为了走私,这打通关系花的银子还没算上,一条线上得串多少人啊?嘶……本官记得,上一位户部尚书一开口就愿意给我三成利,五条线,啧……三成利啊!呵……”贺惜朝感叹地直摇头,“可关税不过两成而已!”
他将表情一收,死寂地看着他们,冰冷地说:“你们也真好意思开口要求降低!”
上一任的户部尚书……已经被罢了官,闭门不出了。
要不是有个皇子孙婿,这命估计也得交代。
还是这位的手笔。
这样一想,众人不禁出了冷汗。
“好!”
“先生威武!”
“说的太好了!”
忽然贺惜朝手下的十二个书生激动地忍不住喊了一声,他们看贺惜朝的目光带着浓浓崇拜。
而对面鸿胪寺众人:“……”
谢三感觉自己的袖子被拉了一下,一侧头,就看到白了胡子的鸿胪寺丞凑上来,低声问:“谢大人,贺大人真的是魏国公府的公子吗?”
谢三扯了扯嘴角:“如假包换。”
“究竟多大年纪啊?”
“十七。”
“臣等汗颜。”鸿胪寺的官员感觉自个儿来这里除了坐着,似乎没啥用处。
谢三道:“不用汗颜,别跟他比,心态放稳,坐着就行。”那就不是个人,是个妖孽,从娘胎出来就比别人多个心眼。
谢三自己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如今已经习惯了。
“受教……”
贺惜朝没搭理身后的窃窃私语,继续道:“本官是好言好语好商量,就是希望诸位配合一点,毕竟国库充盈了,边关将士饷银按时发放,也能更好地保家卫国。国家安定,才有商业发展的余地。可若是把着金山银山不放,还给我故意装模作样,那就别怪我贺某人不客气。天底下的商人那么多,不差你们这几个,朝廷想要另外扶持实在太容易了,孙老,你觉得呢?”
孙老太爷心中一叹,他们盐商就已经被把住命脉了,就等着他们表态。
他跟周围的同行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其实内心深处已经决定接受这两成税了。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却不愿做这个出头鸟。
于是便道:“贺大人言之有理,让我等羞愧不已。只是如此大事,老朽实在不敢立刻给出答复,既然还有下一次会议,恳请大人容我们回去商议一下,届时将细则一起回禀。”
其实关税两成,对于利润以十倍,甚至百倍计的边境贸易,于这些商贾来说,真不算什么。
只是毕竟背后都有主子,对他们的要求便是黄不了边贸,也得想尽办法降低关税,他们怎么敢就此答应,必定要回去请示一下。
而孙老太爷这么一说,便缓和了气氛,有了周旋的余地,不至于逼迫太紧,众人不禁跟着他连声附和。
贺惜朝本就没打算今日就能谈妥此事,便爽快地答应了,然而……
“知道诸位的难处,毕竟都要有所交代,请便。不过,有一点本官得澄清一下,关税约两成,可不代表就只有两成。”
他抬起手,轻轻招了招。
只见尤子清和罗黎,各拿起一叠文书,走向了这些商贾,每一家都分发了一张。
众人定睛看去,却是一张名为……
“《大齐边境贸易关税收取通知书》?”有人逐字读下去,然后还没到内容,便听到又有人震惊地喊着:“两成四?”
贺惜朝眼皮一掀,笑道:“没错,最终要求的关税是两成四,太子殿下在朝堂上说的不过是大致而已。”
众人抖着手,看贺惜朝目光就跟看个奸商一样。
“这是如何而来呀?”
不只是这些商贾,就是鸿胪寺的官员也纳闷不解。
贺惜朝说:“前面的细则各位都看过,想要保证边贸顺利运行,朝廷必定要派大量的人手,甚至军队保驾护航,这些人的薪俸,奖励还有吃住装备,以及纸张笔墨等一些杂项费用,必定也要摊在关税里面。”
“可这也用得着再添四吗?”商贾们发自内心而问。
贺惜朝淡淡地说:“诸位,咱们得明白一件事,朝廷不是义庄,专为你们做慈善。开边贸这么麻烦的事,若是收取不到足够的税银,何必开?你们也说花个三五个月就赚个三五成的利润,实在得不偿失,朝廷当然也是这么想的!”
“贺大人,您不去做生意实在太屈才了!”乔家家主由衷地说。
这话不仅商贾们认同,就是鸿胪寺官员和那十二个书生都这么认为。
这上下嘴皮子一张,直接加了近半成,这能力也是没谁了。
贺惜朝微微一笑:“诸位客气了,本官还真是在做生意,等与诸位谈妥,本官便要带人前往西域,与各国商谈他们的入境税,到时候尽量争取为各位谈低一下。”
贺惜朝这么一说,众人顿时再惊了一次。
什么,西域各国也要征税?
贺惜朝略微无辜地问:“你们那是什么表情,这不是当然的吗?他们的商人卖东西到我国境内也是一样啊!”
众人:“……”
“哦,对了,你们之中有人愿意一起随本官去谈吗?亲自去想必更有把握一点。其实咱们的东西在西域都是大受欢迎的,关税应该不高。”
贺惜朝说得轻松,然而听者简直欲哭无泪。
贺惜朝不管他们,只是笑着起身说:“好了,今日的会就到此结束,再一次感谢各位的参加,下一场咱们五日后依旧在这里,不见不散。哦,对了,千万不要忘了,提出好建议。”
今日这场会议,里面的人心情难以平静,而外面等消息却是抓耳挠腮。
好不容易散了会,贺惜朝率先带人就离开了,他走路依旧沉稳,然而却轻松,跟谢三说笑着。
而余下的商贾们,却是三三两两地从里面走出来。
再看他们的神情,却是各个沉重,不时地摇头叹息,可见结果似乎并不那么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