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在四周城门之间调兵支援。
然而宣灵发现,她已经很久没看到他的亲兵了。
护在宣灵身边的阿月和阿青沉默了下来。
宣灵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又问了一句:“他人呢?”
阿月和阿青彼此看了一眼,正待说话,像疯了一样的匈奴士兵忽然暂缓了攻势。
宣灵远远望去,后方阵营的匈奴大军调转了方向……
“半个时辰前,南门开了,沈将军带领两千骑兵绕后迎敌。”阿青垂下头,轻声道。
“不是有匈奴吗,怎么开门?”宣灵喃喃地问。
“沈将军佯装调离东门守将,南门的匈奴往东门去了。”
“傻子,他哪儿来的两千骑兵……”
“步兵上马。”
宣灵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人潮翻滚的远处,起着白翳的干裂嘴唇颤抖了几下。
“小姐,沈将军说他会回来的,让您等他。”阿青说。
宣灵回过头看她:“你信吗?”
就这么两千人,给匈奴当点心都塞不住牙缝。
所有人都知道,然而阿青却咬牙道:“奴婢信,沈将军对您说的话,从来没有食言过!”
是啊,这人不会骗她,哪怕她只有十岁,答应了带她出关就一定办到,即使回来被镇北王的皮鞭抽的皮开肉绽,床上躺了半个月都是乐呵呵地安慰她,别哭。
整个镇北王府,乃至镇北军都宠宣灵,才养成了她骄傲的性子,其中以沈长泽为最。
而这个注定成为她夫君,继续受她压迫的男人……
“他会回来的,他答应娶我的。”宣灵低声道。
她说完,抬起手背豪迈地抹了一把,迷蒙带上水雾的眼睛徒然一厉,高喊着:“传令下去,没有油,就用烈酒,没有酒就用热水,烫不死他们也冻死他们!”
这种天气,热水很快就会变冷,甚至顷刻间就能结成冰。
虽然会将云梯牢牢地固定在墙上,但是泼了水凝成冰之后,于匈奴攀爬却更加困难起来。
沈长泽争取来的时间,她一定坚持到最后一刻。
“凡是能喘气的给我上,死也死在城墙上!”
萧弘这辈子都没这么急行军过,他终于迎来了策马狂奔的日子,寒风刮在脸上跟刀割一样,他全然不觉,坚定的目光只是看着前方。
终于在夕阳残血之中,看到了那悲壮的城墙,以及震天的喊杀声。
他当机立断,回身大喊道:“吹号角!”
宣灵觉得她整个人已经麻木了,在暂缓攻城的匈奴重新发起冲锋的时候,整颗心都仿佛被掏出来扔到了雪地里,冻成了冰。
身上的刀伤和箭矢再多,当心没有的时候,疼痛也就感觉不到了。
她不去想那犹如螳臂挡车的两千骑兵究竟如此,只是举起了剑,指着如蚂蚁般冲过来的匈奴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誓死卫城!”
士兵们跟随着她一起喊道:“誓死卫城——”
疲倦仿佛超脱于□□,每个人手里都握着武器,哪怕撅了口,断了枪,捡起地上的兵器就冲了上去……
杀红的眼睛里没有泪水,临到死亡没有恐惧,只有不甘和怨恨!
然而再多的无畏终究挡不住匈奴人攀上城墙,巍峨牢固的城门被轰然撞开,那些如狼似虎的恶魔冲了进来。
那一刻,已经力竭的宣灵单膝跪在城墙上,重剑摔在手边,恍惚的视线中,几个匈奴兵围了过来,那狰狞的脸,凶恶的眼睛里闪烁着立功的光芒……
悠长的号角从远方传了过来,那富有节奏的韵律,仿佛是一股活水注入干涸绝望的土地。
宣灵迷蒙的眼睛瞬间再次变得锐利,不知从哪儿来的力量,仿佛从血水里捞起来的手一把握住自己的剑,嘶吼地从地上站起来,横扫出去,瞬间砍掉了两个匈奴兵的脑袋……
“援军到了,备战——”
“援军到了,坚持住——”
已经面露绝望的一双双眼睛再次坚定起来,遥指着大齐王旗的方向。
那张牙舞爪的金龙旗高高地竖起,奔腾而来的骏马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在冲锋的号角声中,披着夕阳光辉,从远处疾驰而来,扬起浪潮般的尘土。
城门方破,守军残存的意志被点燃起来,一双双等待同归于尽的眼睛看着踏入城门的匈奴铁骑。
前面是不惧生死的镇北残军,后方是大齐十万援军,还未进入关城的匈奴首领顿时犹豫了起来。
激战了两日,匈奴的死伤远远大于镇北军!
他都不知道怎么会死这么多人!
他们一直以为没了镇北王的镇北军不堪一击,然而仅仅一个关城,远远少于匈奴的守军,却能坚持守到此时。
城墙前满地都是草原的勇士,面对同胞的尸骸,即使城破了,也没有太多的鼓舞气势,死伤太惨烈了。
在精疲力竭的时候,若是再迎上精神抖擞的王军,实在难以想象会是怎样的结局。
更何况,被援军振奋的镇北军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根本也杀不完,只要有一个人还活着,那扇城门就不会关上。
心底涌现了难以抑制的不甘,那财富粮食,美酒女人正在关城之内等待他们享用,可也要有命才行。
“撤!”
最终撤退的旗帜挥舞,才刚踏入城池的匈奴军在遭遇北伐军之前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