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你还知道承诺?”魏国公显然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模样,冷笑着,“一个小小的上书房闹成这样,不是你捣的鬼?看看明睿现在是什么样子!”
贺惜朝气笑了,眼眸中是深深的讽刺,“什么样子?作为始作俑者,不过躺床上几天而已,没伤经动骨,也没缺胳膊断腿,已经算是轻的了。”
“你说什么?”魏国公危险地反问。
“难道不是吗?贺明睿跟三皇子打头,带着上书房的天潢贵胄们一起侮辱我,侮辱我娘,侮辱我爹。我一忍再忍,拉着大皇子一同忍气吞声。我是乌龟,秉着对您的承诺,什么都没做。可我还是大皇子的伴读,我受辱,他面子上能好看?宫里是什么地方,忍让太多就是懦弱。大皇子本就敏感,那些明里暗里的嘲讽轻视他努力无视,可变本加厉欺辱我,难道不是也是在欺辱他?他是嫡长子,凭什么受这样憋屈?就因为不是太子?那也是兄长啊!”
贺惜朝一进门,就直直走到魏国公跟前,抬手将一张“野种”,一张“尔母婢”的纸条拍在书桌上,愤怒道:“说是兄弟,他把我当兄弟了吗?把大皇子当做兄长了吗?没有!”
魏国公看着那两张充满恶念的纸条,眯起眼睛。
上面的字迹是谁的,他一看便知。
“对您的承诺,我做到了。大皇子一蹶不振,我鼓励他,支持他,好不容易让他终于有勇气去上书房。可最终发生了什么?魏国公,我的爷爷,您不会不知道吧?可您没当回事,连阻止都没有,因为在您眼里我贺惜朝可有可无。就像我忍无可忍请淑妃娘娘出面,他们却反而变本加厉地把我逼到池边!您知道现在的池水有多冷吗,我要是跳下去,有人会救我,在这帮皇子世子面前敢救我吗?若不是大皇子出手,如今躺床上,甚至脸上盖白布的就是我贺惜朝!凭什么,都是孙子,都姓贺,他就能狂妄大胆地逼我如此,而我就得忍气吞声,最终还得看着母亲受辱,等着你们教训?也欺人太甚了!”
贺惜朝满色潮红,气地胸口起伏,身体都微微抖动。他黑亮的眸子直直地看着魏国公,一脸悲愤和不服。
贺惜朝如同受伤的幼兽,脆弱却也张牙舞爪,用伶牙俐齿给自己辩驳。
魏国公瞧着他的模样,慢慢冷静下来,说:“巧言善辩,以你的本事不该让事情发展到大打出手才是。”
贺惜朝似没想到魏国公会这么说,眼睛都红了,他倔强地没有落泪,反而扬起下巴,“您对我的评价可真高,可惜我就只有六岁,面对一个个年纪比我大,身份比我高的大孩子,而我身边只有不得宠的大皇子时,我除了躲和忍,准备回来与您商量以外没有更好的办法。可惜,他们等不到休沐回府,非逼着我跳池塘!就是因为大皇子将我的二十杖领了去,我毫发无伤,所以您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地训斥我,让我看我娘受辱的模样,严厉地给我一个下马威,是不是?”
贺惜朝抬手用袖子抹了一下眼睛,声音微微哽咽,“祖父,我也是您的孙子,我对您的孺慕之情不比贺明睿少,可您亲疏有别的实在太明显了!贺明睿能天真烂漫,傻里傻气,我却得小心翼翼,左右逢源,生怕惹恼这位,得罪那位,就是因为我从小不在您跟前长大吗?那何必认回我呢,让我跟我娘走吧,沿街讨饭也比受辱强!”
而贺明睿,瞧见他俩,直接是一个冷哼,似乎还在生芳华宫里萧弘为了贺惜朝吼他的事。
萧弘暗中深吸一口气,想到背后的贺惜朝,将脊背挺得笔直。
二皇子萧奕看看这边,瞧瞧那边,脸上露出看戏的笑。他的母亲是钟翠宫的兰妃,跟芳华宫的淑妃并不对付,连带着两位皇子也互相看不顺眼,可之前萧弘旗帜鲜明地站在芳华宫那边,兄弟俩联合起来没少让萧奕吃暗亏,不是人数上,还是身份上,他都占不了便宜。
萧弘丢了太子身份,他最高兴,看着跟萧铭掰了,更高兴。
他是皇子,兰妃虽出身不显,却还算得宠,所以轻蔑讽刺的眼神最明显。
萧弘扬了扬眉,很想当场发作起来,忽然听到贺惜朝说:“大皇子,我们坐哪儿?”
萧弘压下心中怒气,走向自己的座位上,一屁股坐下来,指了指身边,“这里。”
萧弘就算是被废,也是大皇子,这里头他最大,所以他前排的位置没人动,连带着贺惜朝也坐到了曾经贺明睿的位置上,就在贺明睿的前面。
贺惜朝没看见背后贺明睿几乎喷火的眼睛,他正乖乖做着一个伴读甚至是书童该做的事,将萧弘的笔墨纸张整整齐齐地放在书桌上,还殷勤地替他磨了墨。
待萧弘点点头之后,他才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取出自己的纸笔,研好墨,端正地坐直等待着授课师傅过来。
这一系列动作看在所有人眼里,背后不禁发出嗤嗤笑声。
坐在贺明睿另一边的广亲王世子对他挤眉弄眼,瞄着斜对角的贺惜朝背影,小声说:“明睿,像小媳妇一样,很会伺候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