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一满是歉意地躬身道:“我实在是迫于无奈,才做出了这样过分的事,我向神医道歉!”
无名大夫摆了摆手,大度道:“罢了!事情都过去了,老夫也懒得追究。”
“其实,我也不想伤害乖乖,本打算剪下它的一些毛发,再用鸡血蒙混过关,可您是神医,若我那样做,您肯定一眼就能识破。所以,还请神医见谅!”
无名大夫点点头:“是啊,老夫的确一眼就能识破。若是如此,老夫肯不会那么着急赶来,而皇帝的病若是晚治那么几日,肯定是两腿一蹬,驾鹤西去了。”他轻微停顿了片刻,道:“看在你把乖乖照顾的还不错的份上,有件事我得给你提个醒。”
说到这儿,无名大夫看了眼我打赌,只见他正竖着耳朵在一旁听着,于是,便对他道:“之前,你不是说要送老夫回去吗?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不如,你早些回去歇息,明天我们早些启程,如何?”
我打赌知道,无名大夫故意要支开自己,于是,也就是识趣的起身道:“好!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待我打赌走后,无名大夫刻意压低声音道:“老夫在宫中的这段时日,看到了一些事,也听过一些事,觉得当今的皇后武氏,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至于太子,老夫见他虽然肩宽,可脚步虚浮,天生富贵,却注定难以挑起重担。老夫见你跟太子交情颇深,可常言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你既然身在官场,就得选择一条有利于已的正路,切勿反向而行,走上一条看似光明,实则闭塞的绝路。”
说着,无名大夫停顿下来,看了眼满脸深思的袁一,道:“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老夫话中之意吧?”
袁一点点头:“明白。我虽然身在官场,可一直厌恶卷入明争暗斗的权利游戏,可身在其中,有时迫于形势又不得不做出选择。既然,神医能跟我说这番话,那我也不妨敞开心扉,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无名大夫点了点头。
袁一继续道:“在我看来,武后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政治能手,高居朝堂能威镇群臣,应对藩国能使其臣服,对待百姓能施以仁政。这些年,在她的辅政之下,百姓安居乐业,政治清明,大唐延续了太宗时期的太平盛世。对于大唐来说,就算武后好得无以复加,可她却有一条致命的缺点,她是女人,一个后宫中的女人。
“现在,圣上信任她,让她辅政治国,朝臣也无话可说。可终有一日,大唐的天下还是属于太子的,那时她就会变得名不正言不顺,若我选择她,那才是逆向而行。”
无名大夫摸了摸胡子,云淡风轻道:“我问你,你是觉得,天下是皇帝一家的,还是黎民百姓的?”
袁一想了片刻:“我觉得两者无法分开,这就好比帝王为骨架,黎民为血肉,才合成了天下。”
“这样说也有道理。骨架是一副,血肉肌肤是一寸,全身的骨架只有一副,而血肉肌肤却有无数寸。对我而言,多则为重,所以,天下是黎民百姓的天下。我是百姓,只要谁能让我安居乐业,过上太平日子,我才不在乎谁在主宰天下。因为,对我这样的百姓而言,更关心粮食价格,而不是那把龙椅由谁来坐。”
听到这番话,袁一心中暗暗地吃了惊。他沉思片刻,皱眉道:“神医这话说得有些过了吧?就算武后能够上天入地,她也不敢染指龙椅。”
“老夫说的龙椅不是皇宫大殿上的那把龙椅,而是,人们心中的那把龙椅。现在当家作主的人是皇帝,太子,还是皇后?你这位郡王,应该比我这个山野村夫更加清楚。”
袁一低头想了想,点头道:“神医这番惊世之言,简直宁我茅塞顿开。正如神医所言,天下终究是百姓的天下,只要百姓有好日子,有何必在意龙椅上的人,究竟是名正言顺,还是权力游戏的胜利者。”
无名大夫点点头,笑道:“凡事,有善必有恶,有明必有暗。世人或许并不了解,善其实有大小之分,小善即是常怀仁慈之心,身体力行的救危扶贫。大善则是,凭一己之力,造福万民。施行大善者,必先学会牺牲小我,完成大我。再则,磨练出足够多的智慧去辨明,何时该以恶舍之,何时该以善得之。如此之后,还需要隐忍,保全自身,以待时机,完成惊世之业。”
“小善易为,大善难成。究其原因是大善者,往往都需泯灭小善之心,完成大善之德。大善之行,必须一贯始终,若半途而废,便易沦为奸佞之辈,若成也不一定能被众人所理解。你说的权利游戏的胜利者,往往能够成为大善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