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等秦执过来时,佘妃正好悠悠转醒。
容天音没等秦执开口就让了位置,秦执看了容天音一眼才坐近佘妃榻边,温声问:“母妃觉得如何?”
佘妃先是看向容天音然后再落在秦执的身上,“好些了,怎么过来了?”
“凌霄殿那边发生了点意外,宴席也没有必要进行下去了,”秦执淡笑着,那边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容天音摸摸鼻子,退出了几步。
佘妃眼神的闪了闪,“发生了何事?”
秦执安慰道:“没什么大事,母妃好生歇着,执儿身为皇子,这个时候也不好离开得太久了。”
佘妃想要再问些什么,见秦执这样,也就住了嘴。
就算秦执不说,她心里也有数,想到这个儿媳妇一手就将贤妃置于死地,看向容天音的眼神变得非常的复杂。
容天音对此并没有什么感觉,就算是大将军出征,每仗都打胜似的家常便饭。
秦执吩咐了宫里的人好些话才放心和容天音离开锦元宫,只是出了锦元宫,秦执离开的步伐却是放慢了,然后突然回身过来将低着头走在他身后的容天音纳入怀。
闻着淡淡的药香味,容天音挑了挑眉,闷闷地在他的怀里道:“干嘛?”
突然抱住她,让她精神有些承受不住。
“谢谢你,小音!”低磁如弦音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传进来。
容天音没来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今天秦执这句话道得有些令人心痒痒的。
别别扭扭地动了动身子,“谢什么啊,她也是我的母妃啊!”
秦执轻轻嗯了下,拔了拔她的发丝,亲昵地吻了吻发顶。
容天音脸一热,挣开他,“你别这样。”
瞅着别扭的容天音,秦执好笑地捋着她鬓角的发丝,眼里满满的温柔笑意,“别这样是哪样?”
“哼,就是不要对我做奇怪的动作。”
容天音拍开他的手,发现自己的脸更热了,索性就别开头。
对凌霄殿那边发生的事,秦执并没有过问太多,而是摸着容天音的脑袋,笑道:“今年,有小音陪在为夫身边守着年夜,真好!”
容天音也知道秦执不是那种爱凑热闹的人,这个时候选择离开,正符合他的性格。
“啊!要出宫了,那快走吧!”容天音马上就来了精神。
佘妃的情蛊暂时可压制两三天,回去后她得准备一些东西,今倣还真的没有理由再留着了。
那些热闹就让他们去看,去烦好了。
宫里头的事情,总是那么的瞬息万变,并不是你没有害人之心就可以安然度过的。
皇宫,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谁进去,谁知道。
容天音想到今夜最难熬的人,不禁在心底里低叹。
希望秦谨能挺得过来吧。
秦执对她今夜所为不闻不问,容天音心里挺不好受的,因为秦执淡定从容的样子,仿佛一切都被他算计在内,他只要负责站在旁边观戏就可。
连她自己,或许都被他算计进去了。
这样的感觉让容天音真不好受,盯着静坐在马车里的秦执,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怎么?”
发现容天音从上车到回途,一直瞅着自己不放,秦执无奈地抬起笑眼相问。
容天音摇了遥头,抄着手靠在冰冷的马车板上,“没什么。”
秦执轻轻咳嗽了几声,向她招手,“过来,那边有些冷。”
见秦执示意她过去取暖,容天音也不扭捏,收起那点不好的想法靠进了他的怀里。
嗯,真暖!
看她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秦执嘴角边溢着温和的笑意。
容天音也不管心里那点不痛快的怀疑,她觉得做人就不要想得太多,否则受罪的是自己。
她豁达的想开了。
秦执手轻轻摩挲着容天音滑顺的秀发,优雅又舒缓地靠着马车,眼眸在容天音的发顶上变得愈加的深邃。
*
容天音回到府里,到底是没有静下心来和秦执守夜。
寻了个由头就钻进了自己的兰院没有多久又奔着夜离开了。
在容天音离开没有多久,负责盯着容天音的方拓进了秦执的屋,将容天音大半夜离开的动作禀报了秦执。
听了方拓的汇报,秦执低首轻轻一笑,“罢了,让她去吧。”
虽然容天音表面上没有说,可是他知道,他的小音是对他有些怀疑了吧。
方拓觉得王爷太过大方了,看王妃奔走的方向,压根就是伏诛塔的方向,这个时候范祀司又在宫中,王妃除了去找神隐者外,还真的没有别的人了。
方拓退下,秦执慢慢地摸上了自己腰间的香囊,无声地叹息着。
他心里再不舒服,也不能让小音看到不该看到的一面。
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以小音的聪明不会猜不到,他从一开始就不觉得他的小音是个简单的人,相反,她看似什么也不在乎,什么也不管,可是,她眼睛看到的东西,却总是别人要清楚得多。
容天音确实是去找神策了,也许是因为对方是秦执,所以她就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这里了。
大半夜的,她跟个疯鬼似的跑到这里来,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容天音站在墙外,郁闷了半天,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到底是来了,还是进去看看吧。
大年夜的,闹得这么不愉快,总得找个人给她发泄发泄吧,谁叫巫婆欠她的呢。
一阵风吹过,扬起一地清雪,祭台外的老梅苍劲秀丽,寒风抱香,红粉相揉。
风过处,扑朔朔的落下一地胭脂色,在茫茫的雪地之中,别有一番秀美之气。
容天音踏着这副美景,哒哒的无端端将极好的夜画给破坏得体无完肤。
在外祭台内看不到那人,容天音就四下跑动,也不怕惊动了四周的守卫。
坐在亭中的某个人却好似没有听到身后的声音,静静的坐在那,身上披着一件银狐斗蓬,清淡素雅,眉目平和。
“你在这里啊!”
容天音披着和他同款色的狐裘,一边搓着冻得红扑扑的脸颊,一边笑嘻嘻地冲他招呼着。
亭中人并没有动作,仿佛走在身后来的容天音不过是吹过来的寒风,不值得一看。
她郁闷地摸摸鼻,什么态度啊,她大老远的跑过来,还不是为了怕他寂寞。
呸,是她想要来发泄发泄心里的郁闷才跑过来的。
午夜已过,就已跨过了旧岁。
容天音放缓了步伐走到他的身边,向着他看向的方向看去。
心里想着,其实身边有个人陪着过年也不错,唉,也不知道秦执有没有生气,留他一个人在府里孤伶伶的跨年。
怎么又想他了,秦执温柔笑脸一出现在眼前,容天音就有种想要调头回去的冲动。
低头一看,神策苍凉而寂寞的背影让她心轻轻一抽。
寂寞如雪!
这个人,已经坐在这里很久了吧。
“冻死我啦!”
容天音突然靠着一动不动的神策坐下,突然的靠近让无动于衷的神策终于是有了反应,缓缓的看过来,雪夜下,容天音一张小脸果真被冻得红扑扑的,看着她搓着小手,缩手缩脑的小模样,神策淡淡道:“回去。”
“不要。”
容天音挨着更近,恶劣地伸出一只手摸了一把神策滑腻的脸。
那冰冷的触感让神策微偏了下,面上仍旧是那副淡淡表情,若不是那一偏,容天音还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摸到了一块木头。
“巫婆,你看我们,都是一个人。正好凑一对儿过年,你不要这么冷淡嘛。”
神策闻言转过头来,目光很飘忽的在容天音的脸上转了一圈,然后转移到她捂在他臂间的小手上,伸手修长好看的手来,说道:“给我。”
“唔?”
“手,”他坦然又淡然道。
容天音心里起了些微妙的感觉,但还是在他淡淡的眼神下从他手臂里退出了双手,然后乖乖的交到他的手中。
触碰那只完全不同秦执修长漂亮的手,容天音愣怔着没有了反应。
因为下一刻,神策将她轻轻拢了过去,那双温暖的大手包裹着她冻得跟冰一样的小手。
温暖流动着她的全身,他用狐裘将她半个身子给罩住,另一半则是不紧不松的靠在他的肩头边,尽量的让她更暖和一些。
容天音仰着头,看着寂寞如莲的神俊的男人,那些玩笑话也就咽了回去。
两个没有多少交集的人,就这么静静的挨靠在一起,赏夜雪下的红梅!
“巫婆,你的家人呢?”怎么你没回家过年?
神策淡淡的神线落在一枝红梅上,并没有开口。
“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如果是这样,那他这个神隐者做得真可怜。
今年,她起码还是有秦执陪着过年的,唉,怎么又想起秦执来了?
“只有一个人了。”
在容天音说了两句话后,神策总算是开口了。只是开口说出来的话,让容天音心里有点难受。
只有一个人……
也就是说,他没有家人了,家里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后面的话,容天音也没有法问出口了,挺揭人伤疤的。
“哦,”容天音闷闷的缩着脖子,满不在乎地说道:“其实一个人挺好的,逍遥快活没人管,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多好啊!”
神策沉默着。
“我不是有意揭你伤疤的,我是说真的。一个人挺好的,只是你这活法实在不行啊!”容天音幽黑的眸子瞅准了其中一点,突发其想的笑道:“巫婆,你一定没有欢快的童年吧!我们来玩打雪仗怎么样?找回点童年趣事!”
神策微微侧目,好看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瞅着她,说道:“会冷。”
“冷什么啊,热起身来!”
说干就干,容天音掀开狐裘,突然小跑出去几步,弯腰一抓然后利落的一个转身,一坨雪朝着神策的面门就砸过去。
在神策没动作之前,少女脆生生的叫道:“不许躲!”
神策伸出手一挡,正好接住了容天音打过来的一记雪渣。
容天音眉眼一弯,“再来!”
少女在外面扔得不亦乐呼,里边的人面淡如水的接着她砸来的雪。
等容天音气息有些乱时,只见白发在凌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雪花纷纷扬扬的飘来。
眼前一花,容天音只来得及看到那一抹白发划过漂亮的线路,然后她整个人就瞬间离地了!
等容天音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神策整个揽腰抱着,带着她踏着雪花疾掠在凌空中。
真的只是轻轻点着缓缓落下的雪花,一跃一起的飘出去。
容天音徒然睁了睁眼,有兴奋在里边涌动着!
“我靠!真飞起来了!”容天音兴奋得差点大叫起来,“巫婆!飞快一点,再飞快一点!”
神策如她所愿,在空中旋转了几个圈,带着她如轻燕般掠行!随心所欲的掠行,实在太爽了!
容天音也不怕冷的张开双臂,呈飞翔的姿势!
“真没想到啊,巫婆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神策面上淡然,脚下却不断的变幻着几个复杂的步伐,带着容天音尽情的飞疾!
*
宫中丑闻传得很快,但也处理得快。
心情极差的皇帝二话不说,直接乐师和贤妃扣押下去,明日等候发落。
其实根本就不用发落了,乐师和贤妃的下场已经很明显了。
冷厉的处理了贤妃的事后,秦闻便挥退各自离开,独留他一人走在冷清又冰寒的雪路上。
身后是忠心的柴公公一干人等,远远的跟着皇帝陛下走着,很快就要三更了,可是皇帝并没有要回殿休息的意思,几次欲要上前的柴公公都忍住了。
今夜皇帝陛下心情极度不好,特别是与容侯闹掰了之后,心情就一落千丈。
表面看不出来什么,可伺候在身边的柴公公知道,皇上心情一天比一天阴沉。
正巧今夜出了贤妃这等丑事,让皇帝好一通发怒。
不管是被陷害也罢,是事实也罢,皇帝陛下直接冷硬的下令将二人拖了下去,之后遣散所有人,也包括要求情的人。
极端的心情下,皇帝一路走了出来。
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那间早就被秦闻遗忘许多年的屋子前,一个许多年都是宫里头最禁忌的地方。
虽然皇帝没有再来,可是一直没有人敢随意的闯进去。
站在门口前,皇帝的眼和脸都沉得滴出了水。
柴公公等人聪明的没有跟着进去,等皇帝推开木门走进去后,柴公公一摆手,暗里的影卫马上就分散出去,形成了保护圈。
因为有蒙尘珠的保护,里边果真一尘不染。华丽无比的稀罕玩意静静的躺在屋里,都是当年他精心挑选出来的东西,但再漂亮的东西也都是华而不实的。
再推开第二道门,视线所及处,正是一道熟悉的背影,秦闻倏然一僵,里边的人也同样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也是僵硬在原地,气氛瞬间的冷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