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容天音随意的声音传来:“太子妃替太子打理整个太子府,想必十分累吧。”
呃?容花月疑惑她怎么突然将话题转到这上面来。
“太子妃看上去比在侯府时憔悴了些呢,如此劳模范,确实是当得上姐姐这个称号!其实我呢也不介意自己再年轻一些的,姐姐可要好生保重身体啊,特别是这张脸,太子英俊潇洒,外面的女人个个貌美如花的,眼睛又毒,姐姐可别让后院起火啊……”
容天音说话颠三倒四的,说得又直白,容花月一张如花似玉的脸早就扭曲得狰狞了起来。
容天音这是在讽刺她老了,女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被说老。
更何况容花月现在就是占着这一层,才将太子的心暂时掳了下来,当初太子可没想过要娶她容花月,若不是非要在两姐妹之间选择,容花月根本就不可能是太子妃。
容花月皮笑肉不笑的:“妹妹且放心,姐姐自有分寸。”
“哦,那妹妹我就放心了!”容天音似笑非笑地瞅着容花月那些因压抑情绪而扭曲的脸。
美人莹莹如玉,笑得春风得意,如同一道染了亮丽色彩的风景!
容花月更是咬牙,这张脸……
容侯府的下人呆呆愣愣地将突然变成美人的容天音领进府,完全忘了曾经狰狞难看的容大小姐。
林氏直直盯着与女儿同行的容天音,眼底闪着嫉妒的光。
自咸宜宫上容天音现了真容后,林氏就知道当年为什么容侯会允了容天音的行为。
孩子长到几岁时,她就知道容天音越长越像容侯,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林氏对容天音的防备也渐渐落下,开始面对那张满是胭脂粉的丑脸。
现在想想,是容戟故意隐藏的吧。
林氏又想起当年容侯娶她的原因,整张脸都唰白了。
“娘亲!”容花月迎上林氏的目光,见其脸色难看,面上难掩担忧的扶着林氏的手。
“娘没事,你们回来就好!”林氏勉强露出笑容来,对容天音也仿若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
容天音嫁了个克妻短命鬼,以为会一命呜呼,没想到她命硬不说,现在还露出这副尊容来迷惑人,委实让这对母女恼恨不已。
嫁给寿王那会,没少被人津津乐道,现如今只怕又有人给她容天音搭上一条命中带福,祸水美人的美名号了。
不论是容天音丑样还是美貌,都将她才貌双全的女儿风头给盖了过去。
也难怪林氏会对容天音不舒爽,可偏偏在人前她必须装得慈母般相待。
“母亲,”容天音对这女人并没有好感,但众目之下样子还是要装一下的。
林氏面有僵硬地点点头,然后道:“侯爷知道你们要回府,早就等着了。”
两人点头,随着林氏走。
父亲知道她们会回来?
容天音多了个心眼,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或者说她回府就是件不太妥当的事情。
林氏说的是你们,而非你。
被疼宠的容天音回府看望是当然,可容花月虽然是容侯的女儿没错,可容侯对容花月并不如容天音那样亲昵。
似乎并没有什么可回府探视的,起码不会让父亲意识到容花月会这个时候回府。
容天音思来想去,最后只能落在太子和寿王两人之间的利益上。
果然,女人的筹码就是利益吗?
容天音被筹码这个词激得浑身不舒服,秀眉一皱。
容侯一生只娶了四个女人,两个嫡妻,两个摆设的大妾小妾。
从古代男人妻妾成群的典列来看来,容侯算是很委婉的一个了,起码不会有风流史之类的发生身上,洁身自好的程度总让那些想往他府上塞美人官员无可奈何。
一阵轻风吹起纱幕,薄茧长指捞住处,行出只用纱幕隔住的书案方圆,落坐在石桌边。
容天音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入容侯办公的地方了,可是每次都有点震撼,绕着一大水塘而筑的圆形两层塔式的楼阁,一楼四面是淡色的纱幕,空间极宽大的地方摆设雅致又奢侈,一楼全是容侯使用办公的地方,四面临水,只有一条曲桥远远的通过来。
容侯其实也是个极会享受的人,而且比皇帝还懂得享受!
别看这简单的样式,一楼的上下都设有机关,容侯办公的地方怎么可能会简单。
明媚天,容侯会把阻挡四面的围墙撤消,然后就是今天他们所见的这个样子。
隔着石桌,一角衣袂从碧玉簟上垂下,遮了一半荷花图案。
容天音仔细观自己这个疼宠自己的父亲,这下才发现,这个父亲当真有种魅惑女人疯狂的资本。
明明三十而过,可是在他的脸上却找不着太多的岁月痕迹。
这样的男人,若放在现代的生活里,那可是黄金汉。
当然,放在这个年代,容侯仍旧吸女无数。
很难想像得到,这样的人会清心寡欲,不沾花惹草。
容侯屋里的两名妾室长得并不出色,都是中庸之姿,听说那还是皇帝亲自替他挑选的……
做为容家人,而且还是受皇帝重用的人,传宗接代的重任自然压得沉沉的。
不得已,容侯便才答应纳了两名妾室,皇帝挑选的,他自是没话可说,自然而然的受之。
“侯爷。”
面对自己的男人,林氏早已换上那副柔情似水的深情款款。
容侯淡淡地应下一声,没等两个女儿开口,淡淡道:“都坐吧。”
夫君的不咸不淡的态度,让林氏脸上的笑意减了些。
容天音看在眼里,不由感叹,古代的女人就是依附男人而活的生物,没有自我,确实可怜啊。
当然,她并没有要同情林氏的意思,只是单纯的一句感慨。
一家四口围坐在一块,气氛霎时尴尬了。
容天音没有享受尴尬的嗜好,率先开口:“爹,您老人家怎么得罪皇上的?这会儿罢工在府里,是不是被剥削了职务?”
容侯一愣,就是旁边的林氏和容花月也惊讶的看她,仿佛她说了多么愚蠢的话似的。
要知道,古代的女人若没有一个强硬娘家后台支撑着,在有权有势的夫家很难立足。
所以容天音这么问,也不会有什么不妥,只不过话里有些太过直白了。
“爹和皇上闹了些脾气,过后就不会有大碍了。”
是吗?
为什么她会在父亲的眼里看到一闪而逝的暗然,看着就不像只是闹一场别扭那么简单。
“你们母女也许久没说说话了,本侯与天音说会儿话,下去吧。”容侯根本没看林氏多么苍白的脸色,直接打发她们母女俩离开。
容花月身子僵了僵,在铁青的脸上勉强挤出些笑来,“父亲,女儿还有些……”
林氏赶紧将女儿扯住,对容侯道:“侯爷,妾身和月儿就先说会话。”
容花月抿紧了唇,没再开口,虽然容侯看着好说话的人,可是那张脸摆出淡漠的表情时,却让人不寒而粟。
容侯点点头,声音到是温和了些,“好好和你母亲说说话,以后得了空常回府看看。”
明明是父女,说话却如此的客套,她容花月当真是他容戟的女儿吗?
容花月觉得很委屈,她一直都觉得自己什么都比容天音做得好,什么都比容天音出色。她容花月就是容侯的骄傲,可就算是她容花月再怎么努力,都得不到容侯的关注。就算有,也是微乎其乎。
“是那病小子让你回府的。”
等那对母女俩一走开,容侯就恼恼地问出这句话。
容天音愣了愣,她回府确实是秦执先开的口,但她本意也是想回府看看这个对自己好的父亲。
“没有,是女儿担心爹爹的!”
“哼,”容侯淡淡地哼了下,“皇上对他愧疚,但本侯可对他没有。”
容天音闪了闪,捕捉着容侯的话里有话,聪明的她没有多问,笑眯眯地讨好着压着怒的父亲,“爹,您老人家的伤没事吧?”
见女儿用担忧的眼神瞅着自己,容侯脸上的表情松动了不少,“只是砸破了脑袋,过几天便全消了,你能回府看望爹,有心了。”
顺着视线看过去,果见容侯的额头位置多了层淡淡的伤疤,显然是用了上好的膏药原因,伤口愈合得很好,是活肌的好膏药。
只是……
容天音盯着容侯的脸,瞳孔微缩到一种不可察觉的程度。
难道看到女儿脸上有这种神情,容侯愣了下,叹息道:“你爹这次本意是想将你好好保护好的……”顿了顿,容侯再道:“放心吧,爹不会让你有事的。皇上正值壮年之时,底下那些孩子就蠢蠢欲动,爹也是为了你好,接下来一切都要小心谨慎……当年的夺嫡,内忧外患……爹就是因为那个时候没有将你娘亲保护好,差点连你也……”说到此处,容侯脸上神色暗然,眼中有容天音也看不懂的伤。
“爹,”容天音动容地叫了声。
这个爹是真心为她好的,真心待她的好父亲。
曾经孤寒一身的容天音,心里边被注进某种柔软的亲情。
也许,这就是父爱吧。
感觉真不错!
“这次爹不会让你再出事了,”容侯语气一转,“秦执这小子看着温和,淌着得还是皇家的血液,那人是怎么样的人,想必秦执也不会偏差到哪里去。”
警醒人的告诫话语听在容天音的耳里,让她忍不住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父亲看人的眼力劲这么强,只怕连秦执那点伪装都拆除得一干二净了。
皇子们之间的明争暗斗,拉帮结派,向来是皇帝心中一大忌讳。
正如容侯所说,如今的褚国皇帝正值壮年,再坐个几十年的皇帝都没问题,怎么可能让你们底下这些小免崽子爬到他头顶乱蹦。
容侯和皇帝之间的关系是从小建立起来的,彼此的了解就像是另一个自己一样。
皇帝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容侯这个人才是最清楚,有什么重大决断的事情也由容侯来做一份参考。
可见,秦闻对容戟的信任度有多么的强烈。
秦执,原来你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容天音心里边是有些失望的,毕竟那个人对自己挺温柔的,起码表面功夫做得滴水不露,她有种被人利用的感觉。
见女儿这副模样,容侯知道女儿听进去了,也会想了。
自嫁了人后,容侯觉得容天音懂事了很多,性子也不像以往那样野,或许这是秦执的功劳。
容侯虽不看不好秦执,可在女儿的这件事上,他还是挺感激那小子的。
容侯虽不看不好秦执,可在女儿的这件事上,他还是挺感激那小子的。
“爹这里你也不用太担心,皇上不闻不问的放任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不会要了你爹的命,”至于你的命,确是难说。容侯一双眼暗了暗,对皇帝的话他深心不疑,当年可不就是差点就将他的天音弄死吗?若不是他拼了命从边关回来……今日便没有了容天音了吧。
容天音眼神闪动了两下,父亲这是在向她透露实情?
说实在,容天音心里是惊讶的,父亲似乎真的信任着她这个女儿。
容天音一时别有兹味地瞅着这个便宜父亲,难得深沉了起来。
父女俩这次没有说太多话,容天音就出府了,容花月却留下来在府中过夜,似真的有种要与林氏长谈的打算。
出了容侯府,容天音就见到容花月那华丽的马车停在最显眼的地方,容天音想起那天容花月端红酒要陷害自己的情形,瞳仁闪过冰寒。
长年孤寒,隐于黑暗的容天音心里并没有太多的善念,别人敢打她的主意,她便回敬你几分。
而她这个几分,足够让一个人生不如死了。
“寿王妃,您这是做什么?”
没等容天音靠近那辆马车,太子府的随从就已经一脸防备地拦下了她。
“哦,就是想看看太子妃座驾到底有多么漂亮!既然不给看,那本妃也就不勉强了,”容天音乌瞳闪了闪,嘴角含着笑意。
那随从脸红了红,寿王妃随便看看的话差点就脱口而出。
在容天音转身之际,一几不可见的利光射进了太子妃的座驾。
那随从纳闷地看了看容天音走过来又转身离开的背影,便终是没有多想。虽然容天音变漂亮了,知道她性情的人根本就不敢招惹她,免得殃及祸害。
“王妃,马上回府,还是?”霜雪打着车帘子,用眼神询问容天音的意思。
容天音回头扫了眼一直跟着自己的几个武夫,有些无奈,想起自己早出来的缘由,打发着道:“到南集市那边看看!”
寿王府就在东集市那个方向,容天音的意思是要停留在外了。
清苒凉凉地开口说:“王爷吩咐了,让王妃出了容侯府就即刻回府。”
容天音低首盯了清苒好一会儿,似笑非笑地道:“哟,你到是忠心,但清苒妹子是不是忘了如今你的主子是谁?”
清苒身子震了震,脸色青了又白,咬牙切齿道:“王爷只是担心王妃在外面有危险,特地吩咐奴婢一声,还请王妃勿恼。既然王妃想随处看看,奴婢也不敢阻拦。”
容天音好笑地看着这个清苒,这人到是将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
只怕秦执不是担心她有危险,而是怕她在外面惹事生非,给寿王府丢脸吧。
毕竟容天音的前科就摆在那里,也怪不得秦执会担心。
容天音却想不到,她这一趟南市,会遇到后来与她纠葛不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