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命当可无虞。举凡带兵之人,又哪里有常胜不败的?
然而,随即汉人军阵中驰出的一个身影,却彻底将柯步尔心中的侥幸拦腰斩断。
出来的是一个汉家的将军,只见此人丹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枣,髯长过腹,正是那个曾阵斩鲜卑大将的红脸将军。再看其胯 下战马,额角高而丰满,双肩宽而高大,四蹄大而端正。通体漆黑,不带一根杂毛,身上泛着锦缎般的油光,在夕阳照射下,笼上一层淡淡的暗红色,更显得神秘而高贵。
那汉家将军自然便是关羽,只见他骑着从和连手中缴获的乌骓马来到阵前,以青龙偃月刀挑起小卒手中捧着的和连的战袍,立在阵前,夕阳余晖下更显得神威凛凛,气度不凡。
只见他含胸提腹,朗声道:“某家乃大汉阳翟县侯、颍川郭郡守帐下军司马关羽,和连不循王道,蔑视朝廷,妄起刀兵,已被某家斩杀,其首级、坐骑、大纛、衣甲在此!若还有不自量力的跳梁小丑,图谋汉家产业,此人的下场便是前车之鉴!”
这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配上此时胯 下的乌骓宝马和立着的大纛以及和连的首级,更是使得在场的鲜卑人心中一寒。柯步尔更是觉得脑后凉风四起,张口结舌,一句话亦说不得了。
只见关羽将和连战袍扔在地上,青龙偃月刀斜向下指,喝道:“犯我强汉天威者,虽远必诛!”
随即,汉军之中人人响应,“虽远必诛”之声,响彻云霄。
此时的郭斌,正在营中高处观看这古代的战争场面。当他沉醉于广袤低平的大草原上如此宏大壮观的战争场景时,忽地听到关羽喝出了“虽远必诛”的豪言壮语,亦不由得气壮胸臆,心胸气魄登时扩大开放起来。
一旁的阎柔更是不堪,这个昔日里受尽各种辛苦和刁难的苦命人,如今听着这极扬眉吐气的话语,激动地双手不住颤抖。想着受尽屈辱而死的乡人,不觉间两行热泪从脸颊划过,在夕阳的余晖下滴入这必将注入自己更多心血的土地上。
瞧着对面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精神面貌更是远超鲜卑人的汉家士兵,柯步尔满面灰白。待他张口欲言时,却是一个不小心栽下战马,昏迷过去。这实怪不得他,对于和连的战袍与坐骑,普通的士兵乃至将领可能都不识得,可他却如何不知?汉军既然连这两样东西都有,可见和连的死已能基本确定了,这成了压垮柯步尔这原本骁勇善战猛将的最后一根稻草。
见到鲜卑大军统帅竟被关羽一声断喝便倒地不起,无论是汉人还是鲜卑人都瞧得既是惊讶,又是震骇。一时间,鲜卑大营中一片混乱,众人七手八脚地将柯步尔抬进了大营里,连营外的防务竟都不管不顾了。直到过了许久,才见有人出来,招呼鲜卑军士加强戒备。
直到当日深夜,柯步尔方悠悠转醒,而他醒来第一件事,便是询问左右,汉军与步度根、轲比能所部的反应。直到再三确认过,三方人马均未曾趁机攻来时,他竟长长地叹了口气。
左右不解,忙问缘由,道:“敌军既未曾乘势来攻,正是幸事,为何将军竟似闷闷不乐呢?”
柯步尔叹口气,道:“和连单于怕是真的已经遭到不测了!”
左右道:“今日白天,汉军之中既已擎出大单于的大纛,那红脸将军更是将大单于的战马与战袍拿了出来。若说大军战败,大纛被人夺了去,确无甚稀奇处,可战马与战袍这等贴身之物,如何能让人轻易夺去?想来大单于早已在升龙谷处遭遇不测了,难道将军忘了不成?”
柯步尔摇摇头,道:“战马、衣甲、旗帜等物,均可仿制,况且大战之中遗失了亦不稀奇。可如今我阵前昏倒,敌军竟未趁机来攻,显是不将我等两万铁骑放在眼中。若是大单于无事,汉人又岂敢如此嚣张跋扈?唉,想当年大单于檀石槐何等英雄,却竟生出了和连如此脓包的儿子!”
听到这里,左右却是再也不敢接下话去。
当日夜中,鲜卑大营内外一片灯火通明,鲜卑大将柯步尔让左右将自己绑缚了,下马步行至于郭斌大营外,请求投降。郭斌大喜过望,率领一众文武迎出大营外,见柯步尔兀自跪地不起,他忙快步上前,亲释其缚。
至此,塞外大战方真正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