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斌一行原拟在太原耽搁个四五日,待王允辞别了家人,便继续北上。从雁门郡一带出长城,再从大草原上向东行,最后抵达幽州北面的塞外三城。然而,因为丁原的一番请托,郭斌不得不深入匈奴部中,再加上修建庄园的事情,这一拖,十几天便过去了。
待得从京师派来的建筑人员赶到,将一干事宜安排妥当后,启程的日子便也到了。除了在太原城中的一番请托和对丁原与呼厨泉的一番馈赠,损耗了几车美酒,还有近十大车的物资,由民夫赶了马车随着一行人缓缓前行。
待众人上马,即将远行之际,王家庄园中突然奔出来一个家丁,呼喊着让王允停下。
众人停了车马,看着那家丁过来。
王允见了,在马上以鞭子指着那家丁道:“三儿,你怎么来了?”
三儿气喘吁吁地道:“老爷,老太太有吩咐,要老爷缓行,她老人家要送您一程。”
王允大惊,忙滚鞍下马,道:“我昨日里不是跟老太太说好了吗?今日一早也去请过安了,这春寒料峭,老太太这身子骨一旦冻着了可怎生是好?”一边说着,也不理众人,疾步往庄门口奔去。
郭斌众人就在一旁,自然也听见了两人的对话,他与戏志才对视一眼,心道:“这个王允虽然胸有谋略,也算得上心狠手辣,圆滑世故,却当真是个孝子。”
王允还没走到庄门口,便见一个老太太在几个婢女的簇拥下步出庄门。郭斌来太原之时,曾经前去拜见过,这位便是王允的生母。此时他哪里还能骑在马上?忙下马站在马侧,却也不上前打扰他们母子分别。
待过了盏茶功夫,两人方依依惜别。也怪不得老太太如此,王允此次离家与之前几次都不一样。之前王允离家之时,不是去游学,便是应朝廷的征召去做官的,此次却是流落江湖。虽然知道有人照拂,可毕竟是要隐姓埋名地生活,老太太哪里有不担心的?
待道别完毕,王允方红着眼圈,上了马,毅然拍马离去。郭斌见状,也不好说什么,便指挥着众人开拔了。
董杏儿女孩子家家的,对这些惜别的场面最是没有抵抗力,当下红着眼圈,只默默地坐在马上垂泪。
郭斌见了,忙拍马过去,问道:“杏儿,怎么了?”
董杏儿见是郭斌,以袖脚缓缓拭了美玉般浑白透亮的精致脸蛋上挂着的几滴清泪,道:“我没事,只是觉得有娘真好。”
郭斌默然,只听董杏儿道:“我从小的时候娘亲便去世了,便跟着父亲生活,后来到了伏龙山庄,郭家大娘对我也真好,不但嘘寒问暖,还为我缝衣裳,从小到大,便从没有一个人对我这么好过。”
所谓的郭家大娘,便是郭斌的母亲刘氏。
郭斌不晓得如何安慰她,便道:“我兄弟二人,自小便调皮,让娘亲操了不少心。娘亲便经常与我俩开玩笑,说我俩要是女儿家便好了,那要少操多少心?”
董杏儿听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你俩是女儿家?你看小郭嘉那皮猴子样,人不大,鬼点子倒多得是。他要是女儿家,那却成何体统?”
见她笑了,郭斌方心中一松。他从不曾知道,董杏儿竟然自小便死了娘亲,想来董奉虽然武学造诣极高,又精通医学,却哪里会带孩子?况且,所谓严父慈母,但凡是父亲,总是不太喜欢当着子女的面表达喜爱之情的,想必董杏儿从小便没有真正体会过母爱的温情如水。那样的生活,却也是颇可人怜爱的。
当下,郭斌开玩笑地道:“我娘亲也欢喜你呢,要不然干脆让我娘亲做了你的娘亲可好?”
董杏儿听了,羞得红到了耳根,只拽着自己的衣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郭斌哪里知道,他原本让董杏儿认母亲刘氏为娘亲的话,让董杏儿给误会了。不过,不愧是两世为人却依然是单身狗的人,郭斌对于董杏儿的异样丝毫没有察觉,只是自顾自地怀念起自己前世的母亲来。
当初自己去当兵,母亲也是千叮咛万嘱咐,还偷偷地给他塞了几百块钱,生怕自己到了部队里吃亏。自己那时尚觉得母亲啰嗦絮叨,直到如今再也见不到她了,方幡然醒悟,自己当时是多么幸福啊!
他骑着战马,任它随着队伍前行,口中却不自觉地吟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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