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嘉定十年,泉州。
蒲开宗有些闷闷不乐,挠着自家的头,叹了一口气。
朝庭的和买法越让人难过,来泉州的番船已经很少了,偏偏在这时又闹出海贼袭岸的事情,这让他这个半官半商的海獠心生惧意,大宋原本是他这等人物之安乐乡,可这些看来,他的日子也越地难过了。
或许该迁回祖地正好去圣地朝拜,看看自家祖先们生活的地方
这个念头在他脑中一转便消失了,让他抛开大宋这暖风熏得游人醉的所在,去海外蛮荒之地,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海外诸国,有哪个能象大宋这般有着众多享受
正思量着,一人匆忙走了进来:蒲主簿,你可曾听过新来的知府是何人
送罢一官又一官,不过是替朝庭守着钱袋子的蒲开宗见是自家同僚,不以为意地说了句,然后瞪着眼睛:我最关心的,还是那些海贼
来的是真景元真德秀,倒也是我们闽人。那人笑道:海贼不过藓芥之患,若是这位真大人不好侍奉,咱们便尽数得丢了乌纱帽
我倒以为,换一位知府大人算不得什么大事,泉州为海商云集之地,如今和买之策,原本便于海商不利,再加上那海贼唉蒲主簿家中有海船八艘,日进斗金,自然是担忧海贼了。那同僚冷笑了声:我却只靠着这些微官俸养活一家,不可不逢迎上官。
蒲开宗知道他是嫉妒,也不与他多说,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出了衙署。他行至大街之上,正欲回自家。突然听到有人唤道:蒲主簿久违了,这一向可好
这声音很是熟悉,蒲开宗回头去看。当见着那人蜂环目虬须的模样时,心中一怔:你如何会在此处
这人开口一笑,露出口大板牙来:我为何不能在此处
随我来随我来蒲开宗见他,知道是来寻自家的。看了看左近没有熟人,拉着他便上了旁边名为群英会的酒楼,寻了个包厢坐了,又让随从看住门口。这才埋怨那人道:如今官府正在缉拿你等,贤弟你如何跑到这岸上来了
那人冷笑了声:官府你蒲主簿不就是官府连你蒲主簿都能跟我称兄道弟,那些差役兵丁又如何会出力气
蒲开宗有些讪然,这人复姓欧阳,双名映锋。也是在南海讨生活的海贼头目,原本与他便有交情。象他这般有着海船的,若不曾与海贼有交情,船根本无法出港。
蒲主簿,小弟此次来是有一事相求的。见蒲开宗不说话,欧阳映锋道。
贤弟有话便说,你我兄弟,提什么求字
刻钟之事蒲主簿可知欧阳映锋压低了声音问道。
这几年来,刻钟迅传遍大宋,大些的城市。富贵人家,谁家不摆着一两座,那千贯地大钟摆不起,百贯的却不是什么难事,蒲开宗家中殷实,便摆了一座千贯两座五百贯的。听得欧阳映锋如此问话。他心中一动:怎么。有人要送一船刻钟去海外
一船刻钟欧阳映锋舔了舔唇,这几年来。刻钟几乎过丝绸,成了最抢手地海货了,他冷笑了声:一船算甚,我们这次要做票大的,做成了,大伙都是吃喝不愁
说来听听蒲开宗眯了一下眼道。
他虽说有官身,又有海船,但若是时机巧合,他也不介意做回海贼,实际上他家海船在外时,时常会做些劫掠的副业,也正是因此,他才与欧阳映锋这般的海贼头目攀上了交情。
有个叫丁宫艾地,蒲主簿可曾听过
那个倭人
正是,他打探得那些刻钟,尽数是在庆元府某座荒岛上产的,因为离沿海制置使近的缘故,他一家吃不下,故此向王子清赵郎说了,愿以他二人为,会合咱们南海十八岛的弟兄,将这岛夺了,掳走匠人,自此以后,咱们便可造刻钟,那才是财源滚滚,在家做个太平富翁,岂不远胜在海上日晒雨淋欧阳映锋低声道:这可是在沿海制置使口中夺食,王子清赵郎二人合起来有船十八艘,我有船五艘,加上其余头目之船,共有大小近百艘,这等好事,兄弟我自然不会忘了你蒲主簿,故此来寻你相助
蒲开宗知道他这话无非是讨巧卖乖,这些海贼虽然聚拢起来有大小近百艘船,可多数是那种小舢板渔船,大海船不会过十艘。那岛若是在沿海制置使边上,没准便要与大宋水军开仗,靠着这些船去,未必有胜算。但加上自己八艘海船则不然,船上装载地海贼人数会翻上一倍。因此,他还是怦然心动,那刻钟的价格实在让他不能不起贪念。
贤弟,亲兄弟明算帐,我出五条船,能给我几成盘算一番之后,蒲开宗问道。
十八路人舟,加上蒲主簿便是十九路,王子清赵郎二人人手最多,他们分得一半,咱们兄弟再分三成,我一你二。欧阳映锋早就想好,因此毫不犹豫地道。
蒲开宗看了他许久,这欧阳映锋可不是个爽利人物,但此次却能如此一口答应这般条件,实在是让他怀疑。
实不相瞒,这分法是王子清赵郎拟的,我另有打算。欧阳映锋狡猾地笑了笑:那丁宫艾与我商量过了,夺了那岛之后,我二人联手,做掉王子清赵郎,吞了他的份子。我知道这二人近来极是猖狂,连蒲主簿的海船都在他们手中吃了亏,故此才明言以告。
蒲开宗心中冷笑了声,只怕完事之后。他们还想吞了自己份子吧。
蒲主簿,咱们掳来工匠,总得寻处地方落脚造钟。货也得有个正经人家出手,这两样都非你莫属,故此蒲主簿莫要猜忌。他虽是神情未变,可欧阳映锋有备而来。怎会猜测不出他地心思,笑了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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