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我们萍水相逢,容公子却愿意救我、收留我,我很感动。容公子现在可否再替我吹箫一曲,明日之后,或许我就再也听不到这样好听的箫声了。”
容随云望着她,并没有拒绝,他执起手来,将玉箫放在唇边,箫声流泻出来,她闭目静听。
欧阳舞次日便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容随云救她一命,若他日有机会她必当回报。
她一离开,便开始寻找程锦的踪影。只是还未等她去寻,便见到一对马车队伍从她的面前经过,听人说,坐在马车里的人便是程锦。
看来,她运气不错,想要找谁,谁就出现在她的面前了呢,雪肤冰肌神色疏离。
欧阳舞想要混出城去,之前还觉得会被盘查,不过这次她倒是想了个好法子,她将自己装扮成孕妇,挺着个大肚子。
城门口的人接到命令是巡查一名年轻女子,根本不是个挺着大肚子的妇人,见到欧阳舞乡土装扮,还捧着个大肚子一副要生的样子,连看都不看就直接放行了。
欧阳舞看着前面的这队浩浩荡荡的马车,眼中闪过冷冷的光芒,这次看你还往哪里逃。程锦坐在车内,只觉得面色越来越烫,她心里有些着急,只是一味地让车夫快点赶车,她只想快些见到那鬼才神医,好让他将自己的脸治好。马车已行至城外,到老林却是要绕过一座山的,马车正快速的行驶在山下。程锦正想着事,马车却突然一个抖动,停了下来,外面一片喧闹。程锦心里微惊,莫不是遇了强盗?想着便稍稍掀开帘子往外看,一看更是吃惊。
只见从从山上射出一条条火龙,正是带了火种的弓箭,那弓箭并不射向别人,偏偏是对着自己。很快,马车便着起火来,由于弓箭的冲击,马车开始摇摇晃晃。
接着又是一箭,噌地一声射了过来,这一箭堪堪地落在她的头顶之上,若不是她躲得快,只怕是当场便丧命了。
突然她的眼睛瞥到了箭上,却见插着白色箭羽的顶端上赫然一个“夜”字!夜非白,莫非是二哥派了杀手害她,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程锦的眼中露出迟疑和惊恐的神色,双手紧紧握成拳,他竟如此害她!车外的人马很是着急,大喊道:“小姐,不好了!你快些出来。”
程锦呆滞地坐在马车里,消极的情绪令她身子都动弹不了,她只觉得有一种绝望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二哥对她如此包容,怎么会杀害她,绝不可能!
欧阳舞看着马车开始烧起来,脸上不由地带了几分狡黠的笑容。她的手里还有两桶箭矢,把程锦烧出去之后,她再解决她不迟呢!
程家的侍卫喜欢正要逃窜,却未料此时,山上有许多的大石头从山上滚落下来,将这个车队堵得死死的。欧阳舞的眼中闪过一抹错愕,谁在帮她?
这个主意真好,将程家的人全部堵死在这个小小的空间,人心慌乱,马车车内一片浓烟,马车的火势越来愈大,程锦剧烈地咳嗽着。
马儿受惊,几乎带着马车疯狂地跑动着,程锦在马车里面备受颠簸,此时却已经不是个从马车里逃出来的好时机,她不停地撞在马车的壁上,摔得鼻青脸肿。
而马疯了一样地跑动,车夫驾驭不了马,早就被疯马颠了下来。
而此时马车被烧毁,已经很不牢靠,马车如此颠簸,马车顿时四分五裂,程锦从马车里被颠簸了下来,她掉落在地上,双手被地上的碎石磨破了,鲜血淋漓,她哎哟了一声,脸上的斗篷也掉落在地上,她下意识地想捡回来,却一下子被火苗吞噬了,她怕被烧到,忙扯回了手。
程锦现在再也顾不得其他,惊恐地想要捂住自己的脸,却见旁边的车夫尖叫了一声:“鬼啊!”周围的侍卫的视线全都转过来,落到程锦的身上。程锦是北方公认的第一美女,可如今,脸上抹了黑乎乎的灰,这还不算什么,主要是她脸上那恐怖的疙瘩,红彤彤的一片,密密麻麻地看起来十分恶心。
大家看到这里,均是倒吸一口冷气,顿时鸦雀无声。
程锦看着众人的反应,心里一惊,已是气急败坏,对着众人吼道:“不准看,都给我转过去,不准看,听到没有!”程锦急火攻心,疯了一样地要找东西遮住自己的脸,她居然在下人面前丢了这么大的丑,她恨得紧紧地握成了拳,身体剧烈地发着抖,她气得大吼了一声:“欧阳舞,我必将你千刀万剐。”
她尖叫的声音回荡在山中,回音绕耳。
欧阳舞躲在山丛之间,看着程锦的脸,看得几乎要笑得背过气去。那张娇艳的容颜怎么变成了这幅鬼样子,这不是她制得毒么,可这段时间她可没工夫给她下毒,难不成是她自己贪恋那些胭脂给自己抹的?
想到这里,欧阳舞脸上的笑容越发扩大。
不过想将我千刀万剐么?你慢慢等着吧。
欧阳舞眼中嘲讽更甚,拉开弓箭,眯眼,直直地射向程锦的右肩膀,将她的右肩膀贯穿!
“啊!”
山里的风很大,将欧阳舞垂挂在身后的头发狂乱地吹着,欧阳舞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冷绝,一双眼中潋滟光彩。她欧阳舞从来不吃亏呢,什么叫做双倍奉还,便是如此了,她拉开弓箭,又是一箭刺入程锦的左肩膀。
欧阳舞听到程锦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云霄,她连声叫了几声来人,便晕了过去。
欧阳舞唇角微勾,一下子结束了她可太便宜她了,慢慢折磨才好。
就在此时,阳舞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呵斥声:“胡闹!”
欧阳舞一转过头就见到容七坐着轮椅在她的身后,身边立着他的管家。容七今日穿着一件浅蓝色的锦袍,一张略显苍白的脸在阳光的照耀下多了几分生气,“伤都没有竟然就来做这么危险的事儿!”
一旁的管家连连点头:“是啊,杨小姐,你怎么能够不告而别呢,主子不放心你,特地出来寻你。”
欧阳舞看到容七时,脸上带了几分诧异,不过萍水相逢,他又为何必管自己的死活呢。
欧阳舞抿了抿唇,对着容七抱歉道:“我有要事在身,所以不告而别,容公子请见谅。”
“你的伤口。”容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担忧,紧紧地望着欧阳舞的手臂。
欧阳舞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却见自己那已经愈合伤口又裂开了,鲜血汩汩染红了自己的衣服。她先前心情愉悦几乎忘记了自己有伤,如今反应过来,才觉得伤口剧疼。
昨天以为自己用空间里的温泉治疗伤口,很快便好了呢,不过伤口毕竟不能这么快就愈合好。再加上刚才她拉了那么多次的弓,用了那么大的力气,导致伤口崩裂。
“你若不好好珍惜自个儿,以后恐怕再也拉不开弓箭了!”容七叹了口气,望着欧阳舞唇边灿烂的笑容,有片刻的恍惚。
“不过是小伤而已,不碍事的。”欧阳舞并不想在别人面前表示自己很虚弱,虽然她的伤口越来越疼了,“说起来还要感谢你帮我的忙。”
“你不必客气,只是正好,我也不喜欢程家人而已。”容随云淡淡地笑着,仿佛并不在意自己的出手相救,“我只是顺手教训他们一下。”
欧阳舞刚想说些什么,只觉得有些头晕目眩,该死的!容随云只见欧阳舞的唇色越发苍白,接着便晕了过去,容随云下意识地伸出手来扶住她:“卫林,快些回去叫大夫。”
“是!是!”
欧阳舞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就躺在先前躺过的床上,她才醒过来,容随云便从一旁拿了一碗药递给她,他笑道:“大夫说,从未见过像小五这般痊愈快的人,大夫已经替你重新包扎伤口了。”
欧阳舞心中暗道,谁让自己有个空间作弊器呢,哈哈,比常人恢复得快些也是正常的。她接过药丸,一饮而尽:“容公子,又麻烦你了。”
容随云温和儒雅的脸上露出清淡的笑容,他眨了眨眸子:“小五,我从未见过如你这般胆大的女子,我看着你恣意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很佩服你,也很羡慕你。所以我忍不住帮你,这样便觉得自己都开心了。”
欧阳舞喝了药之后嘴里发苦,容随云还未等欧阳舞开口,从一旁拿了一叠精致的糕点送到她面前,欧阳舞接过来尝了一口,神色淡淡:“我这可不是什么恣意妄为,人家追杀我,我报复回去,这有什么?”
容随云沉默了半晌,如此说道:“可我不能轻举万动。”
他回答得干脆,然后便直直地看着欧阳舞,欧阳舞看着他,面前的男子温润如玉腿脚又不好,身体这般柔弱,报仇什么,确实没法子。她随口问道:“你的仇人是谁,难道也是程家?”
容随云似笑非笑地看着欧阳舞,良久之后才默默地笑起来:“你与别人真不一样。”
欧阳舞看着他推着轮椅慢慢出门,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我若与别人一样,我今日早就不在世上了。”
“你好好休息吧,若是离去,便与我说一声,免得人担心。”
欧阳舞怔了半晌,低低地说了句好。
云殇自从将程锦从夜重华的别院里丢出来之后,便一直都在留意程锦的一举一动,只望着他别再来打扰夜重华。
他没想到的是,程锦对夜重华如此执着,只怕她会做出其他的事来。
没想到今日一大早,程锦坐着马车,带着一堆人浩浩荡荡地出城去了,他本以为程锦会回家,却没想到她走了个反方向,往老林里去去。
云殇悄然地跟在他们的身后,接着便见到了马车上多了一只带着火种的箭,他想走近看清楚一些,却发现周围有大量的石头从山上滚落下来,将程锦的队伍堵得死死的。接着,云殇便听到了程锦的叫喊:“欧阳舞,我必将你千刀万剐。”
欧阳舞她不是……莫非她还活着。云殇的呼吸一滞,突然他发现闪的另外一边,遥遥地立一抹粉色的靓丽身影,因为隔得太远,他几乎看不清她的面容,可那身段看着……像极了某个人,应该是欧阳舞!
云殇的眼睛兀然睁大,心脏忍不住狂跳,若真的是欧阳舞的话,莫非她还活着!夜二挖了这么多日的雪山,几乎把整座山都翻过来了,都没有找到欧阳舞,莫非她已经逃生了!
云殇快速地朝着山顶走去,只是等他到了之后,山顶上却是什么都没有,空旷一片。正要离开只是,却见地上有一枚温润的玉佩,晶莹剔透,这枚玉佩他似乎见欧阳舞佩戴过,云殇的手因为激动有些许的颤抖,他拿着玉佩反身跑下山去,他要快一点将这个消息告诉夜重华,免得他着急。
可等到云殇回到别院时,却发现没有夜重华的身影,只听说他一早就去了雪山。
夜重华一大早就听到侍卫的消息,说雪山已经挖完,仍旧没有王妃的消息。夜重华渐渐死心了,脑海里不停地想象着欧阳舞的掉落时的冰冷眼神,胸口一阵阵地发凉,她的舞儿从那么高的地方掉落下去,莫非真的是尸骨无存。
他仓皇地笑着,几乎笑出了眼泪。
周围的侍卫都被夜重华的举动吓了一跳,却也不敢说话,夜重华大手一挥:“你们都走得远远的,都走得远远的!”
不要在这里扰了舞儿休息。
雪山被挖掘之后,周围仍旧是厚厚的积雪。
夜重华跪在地上,长指不停地挖着地上的积雪,做着与之前相同的事,却再也没有先前那般疯狂。
此时,他的脸上,安静而淡定,一张深深凹陷进去的脸,也掩盖不了他的风华正茂。他的唇边泛起一抹笑意,缱绻而温柔,仿佛他很快就要见到欧阳舞了。
夜重华安静而耐心地做着这件事情,神色向往。
他一直挖……
一直挖……
不顾冰冷的手指,不顾天空再度下起雪,雪花飘扬,落在他的头发上,眉毛上,身上……
等云殇过来的时候,发现夜重华挖了一个老大的坑,他还没出声叫他,便发现他自己跃入了坑里,他震动内力,周围的积雪都埋到这个坑里,仿佛又要来一次小型的雪崩。
他要殉情!
云殇脸上的血色一下子都消失无踪,他急急地跑来:“夜非白,你疯了!”
云殇看着他苍白憔悴的脸,脸色安详如同平日里,发了疯一样地刨着雪想要把他挖出来,夜重华却毫无生机闭着眼,像一具尸体一般。
云殇不敢再说重话,大声地唤着他的名字:“夜二,夜二,你听我说,欧阳舞还活着。”
“你说什么?”夜重华先前毫无声息,可听到这句话之后,双眼睁开,没有焦距的眼中带着一种奇特的光,他整个人突然从冰雪之中飞跃起来,周围的冰雪都迸发开来,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他顺势抓住了云殇的衣服,“你说舞儿还活着?”
“是!”云殇大声地说道,唯恐夜重华听不见一般,“我说,你一直在寻找的欧阳舞可能还活着。”
云殇把之前从山上捡来的玉佩递给夜重华,又把之前自己所见所闻都说给夜重华听,夜重华听罢,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是舞儿,一定是舞儿,只有她才会做这样的事!”
夜重华丝毫都不顾及程锦怎么样了,他只知道,他的舞儿还活着,还在这个世界上。只是很快地,他脸上的喜悦瞬间隐去,他的修长的手指轻抚着手中温润的玉佩,有些失落地喃喃道:“既然舞儿活着,为什么不让我知晓?”
“她、恨、我!”夜重华一字一顿道,“她恨我,她对我失望透顶,她不想见到我!”
“我去找她,我要去找她!”夜重华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因为看不见东西,走得太快太急,地上太滑,他摔在地上好多次,云殇上前把他扶起来,“夜二,你小心些。”
“你马上召集所有的暗卫,把京城那批全都召集出来,无论如何都把舞儿找出来。”夜重华的脸上带着坚决,舞儿,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要把你找回来。
这一次,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