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瑄依然很轻松地靠着床头,似乎并不在意自己这孱弱的身子在珑玉手底下连蚂蚁都比不上。
“你看,你现在不仅怀疑我,连杀我的心思都已经有了,所以我说,你不可能把珑家这么大一份家业就这样交给我,我的目的已经达到。”
“你告诉我,元居信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你回来了,可为什么他的商队还没有回来?”
“刚才我说了,后面的事我不会告诉你,要留着你自己亲眼去看,而且要毫无准备地去看。至于元少爷是否安全,我只能说,他不算太安全,能否回得来,全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追问是不会再有结果的了,珑玉感觉得到,珑瑄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就算现在用刀子逼他,他也不会回答。他正是少数的几个不会被自己的性命逼迫的人之一。
珑玉深吸了一口气,把攥紧的拳头放开,换了一个问题:“你没有去兴家领赏?”
珑瑄挑了挑眉毛说:“同白虎魂兽交手的时候,我们把兴家大公子看了个正脸,他不也把我们看了个正脸?我差点儿把他劈成两半,他难道还会给我一毛钱?”
珑玉彻底迷惑了,从来没有人能让他如此迷惑。她再次仔细打量因为重伤而毫无血色的珑瑄,内心感叹道,竟然有这种人,永远说实话,也可以让人猜不透!
他的话从不骗人,那么他做的事也可以这么说。他既然不到兴家去领赏,那她就可以暂时认定,元居信还好好的。只是她很忐忑,他回不来,对她是致命的打击,可他回来了,不知道又会迎来什么样的局面。
“你在这里好生休养吧。”珑玉好似用尽了力气一般,垂头走了出去。
“大小姐,我特意多加上一句话,那就是不管将来如何,珑家的血脉,一定可以继承。”
“你从来不说谎话?”
“从来不说,而且我也不说大话。”
“很好。”
“慢走不送。”
“对了,伤好了之后,把你的头发胡子都收拾收拾——我让阿琼来帮你。”
“哎?这个?这个就免了吧……强盗要有强盗的样子,收拾得太干净不是很好,我不习惯。”
然而珑玉已经走远了,这个就是阿琼要操心的事,她不必管珑瑄是不是愿意。
对于珑瑄来说,住进珑家老宅就是一个崭新的开始。他以为他不会有什么新的开始,但自从人生开始悲剧以后,似乎悲剧过头了,总是让他感到越来越意外地开阔起来。
落叶归根,他望着窗外已经露出光秃枝桠的树,莫名其妙地想起了这个词。
正当他有些出神的时候,这副宁静的秋景图被一个精致的女式发髻给挡住了,他忍不住皱了皱眉。然后他伸手一点,刀片一样的叶子就在他指缝间猛地停住。
珑瑄蓬乱丛生的头发中间,透出两道锐利的目光,似乎比那叶片还要锋利,能把偷袭人的蓝朵雅给戳个对穿。
“哼,穷小子,看来你还真有两下子——哎!你干什么!”
蓝小姐纯洁高贵的手腕又被男人的脏手给逮住了,她整个人都从窗框外被拖了进来,直扑到珑瑄的身上。
“臭要饭的,放开我!”
“你对于人的判断,仅限于样貌和衣着吗?可是你自己衣着光鲜,模样美丽,却是我手中的玩偶。”
“你们两个狗男女!”阿琼轮着弯刀就砍了过来,珑瑄忍不住翻了个头疼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