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家法 1

    同珑玉一样，珑老爷在心烦意乱的时候就会到风雨神图前站着，默默地注视神图上的浮雕。都有烦心的事，爷儿俩就常在这里遇见。

    “爹。”珑玉的声音很轻，但还是让珑老爷回过了神，转身一看，女儿手里还端着一杯药茶。

    “你头上有伤，就别跟着我后头转了，好好养好了再说。”

    珑玉摇头笑了笑说：“我也不是专门寻爹来的，只是总在这里能撞见爹，来的时候就把药茶带上。”

    珑老爷长叹道：“有时候我真希望你不要这么玲珑剔透才好。”

    珑玉的心沉了下去，猜到今天在朝堂上一定出了不小的事，而且多半又是因为自己。自从她经历了一些事情，突然看到了自己命运的影子之后，她无比后悔年少无知做出的糊涂事情，此后都一直谨守本分，再也没有踏出过家门一步。然而违反规则的后果，今天还是来了。

    “罢了，玉儿，你别往心里去，爹这是心里太乱，口不择言了。你温柔孝顺，识大体，知进退，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说着他将药茶拿过来一口灌了进去，那模样让珑玉心揪得死紧，眼中就要滴出泪来。

    珑玉把空了的茶杯接过来，还是问道：“爹老是这样不是个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如跟玉儿说说吧。”

    珑老爷没有办法，家里除了女儿没有一个人可以商量的，只得说了出来：“今天监察官参奏我们珑家，有官商勾结的嫌疑，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什么勾当，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说得有鼻子有眼，我想不通，为什么偏偏是这一条罪名？”

    珑玉问：“就只参奏咱们珑家私自经营商业，还是说我们同谁合伙？”

    “倒是没有提及别人。”

    “父亲不必着急，前些天监察官不是还参奏了元家吗？现在元家的事突然不查了，多半就是因为咱们为他们挡了刀。各家都查一查，压一压近来沸腾的流言蜚语，也算是城主的苦心。”

    “城主还让我回家来先自己清查，是不是有这样的事，若是有，则要去向他请罪。”

    珑玉打断他的话说：“如果没有就真的有罪了，爹。空穴来风，事出有因，既然监察官能说得有鼻子有眼，那一定是咱们家真的沾上这事。您就按城主的吩咐清查，查出来了就去请罪，处置了之后这件事就算暂且揭过了。”

    珑老爷痛心地说：“哪里有外人没有杀进来，我们自家先抄检起来的道理？”

    珑玉肯定地说：“若是无端端地自行抄检，那的确是自乱阵脚，但现在是城主的刀子已经架到了咱们脖子上，若不壮士断腕，后果难测。”

    出了屋子，珑玉便回了自己的房间，然而不管是站是坐，都感觉心里少了什么似的。别人把他们推上刀尖，她便把自家亲人推上刀尖，珑家不狠狠斩断一只手腕，是难以平息这件事的。

    “小姐……”幻雾颤抖着声音让珑玉心惊肉跳，示意她有什么都直说，“老爷把各房里的人都叫到风雨神图跟前了，一边问，一边派人去各房里检查……是河管家房里找到了给酒楼投钱的字据。”

    珑玉长叹一声，说：“扶我起来，慢慢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