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四处逃窜,纷纷带着面具一样的白色口罩。
大火烧进屋内,火苗蹿上唐星旁边的窗帘,风呼啸地穿过耳膜,煽动了火势,整片窗帘啪地掉落在地,将火传到床单。
金政赫一把揽过窗户下的唐星护在怀里。
闷在防护面罩里,氧气被无情地剥夺,唐星呼吸困难,呛咳不停,金政赫用铁杆敲响门窗求救。
安全区的人们躲在房间的角落里目睹这场大火。
半小时后他们从火区中被救出,唐星迷离地靠在车窗,想到电影里在众人高呼围观下从硝烟中爬出的幸存者,享受着和英雄同等的待遇。玻璃窗上映着光,说不清是身后废墟的火苗还是从天而降的星光,唐星的视野变得模糊,晕倒前听见医护人员在喊叫。
她蜷缩在记忆里沉睡,后来她醒过来,但也仅仅是醒来。
三月———
疫情终于缓解,村庄感染数据率先归零。这是唐星在广播站实习的最后一天,嘉宾是他们。
“疫情初期,医护们必须用自我牺牲来为大家争取时间,因为不清楚病毒的传播机制,暂时未能启动防护,我们必须要在未知的情况下面对极高的风险。”北原还穿着新的白大褂,后背用马克笔签满了名字,来自同事,治愈出院的患者,带着满满的荣誉和欣慰归来,只是少了她的名字。
小枳走后,北原决定将药房交给亲戚,自己回到医院上班,“要救治更多的人还要学习很多,我想留在那里。”
医院需要他这样的人才,小枳离开后他对十里村的眷念也少了。
想到露营那晚跟小枳讲的话,“不过那是在很久很久的将来,我们没有机会目睹它的灭亡,就当它永远存在吧。”
像大火烧灼冒着浓烟时,村民跑过被火融化的松软雪地。清澈得近乎悲凄的优美。那是天堂的诗。
北原对唐星说:“教授对这次疫情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他是一位很伟大的医生,虽然他在你的二十岁没有做一个好的父亲,但是他救了更多的家庭。”
唐星眼底泛起泪光,经历这场疫情,泪腺想被击溃般发达。
下一个分享的声音响起,“我失去你了,但只要一想到,你可以去到更广袤的世界,不用整颗心悬在我身上......”
李芋圆的母亲最终冰冷地躺在了抢救室里。
只有这样想,李芋圆才能从无法平静的、遥远的离别里争取到一丝宽慰。
雪早早地停了,把寒冷和虚无都卸在了冬天。
金政赫坐上了离村的大巴,唐星送了他一份礼物,临别时他目光未从唐星身上移开,唐星的眼睛弯成月牙,朝他笑。
遗憾的是,金政赫还没见过她摘下口罩的样子。
他走后,弯成月牙的眼神里闪烁起盈盈泪光。
再见,希望以后还能见到你。
金政赫打开礼物,里面是一颗白矮星。
“希望更多的告别可以发生在喜剧。”
唐星在广播里说完最后一句话。
十里村的尽头,母亲说话算话地站在路牌下,等候她已久,她冲上去将母亲紧紧抱住。
“好想你们,老爸还好吗。”
“一会儿带你去见他。”
唐星的村庄研究论文通过,重修成绩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