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一块儿,其实比和齐聿礼待在一块儿有趣。
试问,谁会喜欢和冰山待在一块儿呢?
白天,南烟陪齐月抄家规。她抄的少,不过是拿来消磨时间的事情罢了。
晚上,南烟吃过晚饭便回房休息了。
天越来越冷,她只想在屋里头待着。齐聿礼没有工作,成天见地待在房间里,倒是手机响个不停,他洗澡的工夫,南烟听到床头他的手机叮咚叮咚的一直在响。
南烟对他的消息不太感兴趣,可是那消息响个不停,把南烟的好奇心给勾起来了。
南烟还挺有礼貌的,等到齐聿礼洗完澡出来,才说:“你手机刚一直在响。”
齐聿礼刚洗完澡,身上还淌着热气,五官轮廓被湿热沾染的多了几分柔和,褪去几分凌厉感。
“他们仨发的消息吧。”
他们仨。
南烟明白了,是容屹他们。
她问:“聊什么聊得这么起劲?”
齐聿礼也明白了,在这里等着她,他刚捞起手机,就把手机扔至南烟怀里:“想看自己看,我没什么可对你隐瞒的。”
“那我也得先问问你的意见。”南烟神情认真,“不能随便看人隐私。”
“我是你的丈夫。”齐聿礼声音是一贯的低沉泛冷。
“夫妻之间也应当留有个人空间。”
“嗯,我不会翻看你的手机的,放心。”齐聿礼冷哼一声。
“……”
被看穿自己的想法,南烟反倒不太好意思了,她清了清嗓子,自证清白:“我手机里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所以不太方便给你看。”
“什么乱七八糟的?”齐聿礼掀开被子,靠着床头坐躺。
南烟眼睫轻颤,没底气地说:“和齐月的聊天记录。”
齐聿礼:“这有什么不方便的?”
问完,旋即又意会,“男模之类的话题?”
“……”
“建议少聊此类大尺度话题,你要注意自己已婚的身份。”
“……也没有很大尺度吧?”南烟想了想,“总不会比我和你的尺度大。”
话音落下,南烟就看到齐聿礼嘴角翘起,话里带着一丝笑:“夫妻之间,尺度大一点很正常,只是我始终认为,我们的尺度可以更大一点,你觉得呢?”
“已经很大了,不需要再大了。”南烟义正言辞地拒绝。
齐聿礼不置可否地笑了下,他要真想再大一点儿的尺度,她也没法子拒绝。
拒绝完齐聿礼后,南烟一门心思放在齐聿礼的手机上。
齐聿礼的微信好友众多,但都是免打扰,以前他们四人群也是免打扰,今儿个倒是开了消息提醒了,她好奇:“你怎么开消息提醒了?”
“没回消息,被他们仨强制开提醒了。”
南烟锐评:“强制爱。”
齐聿礼淡声道:“我现在也可以对你强制爱一下。”
南烟默默往床的另一侧挪了挪,婉拒:“谢谢,但还是算了吧。”
未读消息五十六条,南烟点开聊天记录,往上翻了几页,找出关键信息:“他们问你,明晚要不要一块儿放烟花,南笙想看烟花,霍大哥买了很多烟花。”
她忽略掉其中的关键词——价值五百万的烟花,外地购置,运送过来。
霍以南为讨南笙欢心,向来出手阔绰。
“你想看吗?”齐聿礼问她。
南烟:“想,可是外面好冷。”
齐聿礼:“在玻璃房里看,不需要你出去。”
南烟:“那去吧?”
齐聿礼:“嗯,你回他们。”
于是南烟代替齐聿礼回了条:【去。】
言简意赅,很有齐聿礼的风范。
所以其余三人看到消息后,没看出任何异样,接着聊些有的没的的话题。南烟捧着手机看了会儿,发现男人们聊的话题比女人之间聊的,索然无味多了。
车子,房子,票子,还有女人。
前三样南烟不感兴趣,最后一样,南烟惊讶:“二哥有女朋友了?”
齐聿礼思忖几秒:“好像是,但没带到我们面前,一切做不得数。”
“二哥从没谈过女朋友,这还是初恋吧?”
“嗯,过完这个年就三十岁了,三十岁初恋,挺值得骄傲的。”
南烟失笑:“你以为谁都像你,年纪轻轻就找到我了?”
齐聿礼纠正:“不是年轻轻轻就找到你,我当时也才十二岁,你一个要抱抱,我深知男女有别,还是把你抱在怀里,那一刻起,我就确定,我不能抱别的女人了。”
“我那个时候才七岁,什么男女有别啊?”南烟开心的同时,又有股难言的复杂情绪。
“人到了识字的年龄就应该懂男女有别,你七岁的时候,总不会去男洗手间上厕所。”
“……”
倒也,是这么个理。
“不过我得澄清一点,我当时抱你的时候,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觉得,我不能随便抱一个异性,她既然要我抱她,那我觉得她得对我负责。”
“……?”这是什么强盗行径。
齐聿礼瞥她一眼:“真信了?”
南烟:“什么?”
齐聿礼淡声:“逗你的,那时候年纪太小,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不过你倒是挺期待我打小就对你有想法的?”
南烟哽了一下,实话实说:“我那时候只想着找个人给我撑腰。”
其实他们两个的开始,就是一个想找个替她撑腰的人,和一个看她可怜忍不住为她撑腰的人的碰面。
那是齐聿礼为数不多的同情心,都用在了南烟身上。
聊着聊着,南烟忽然想到了什么,问他:“我听说你们男生青春期的时候,都会做梦,那你有没有梦到过我?”
青春期做梦?
还能是做什么梦。
闻言,齐聿礼抬眼轻扫过她脸,察觉到她脸上有一丝隐忍的期待,然而他的答复令她期待落空:“我青春期的时候你还未成年,我没有变态到幻想一个未成年的程度。”
“……”
哦,是她思想变态了。
“不过你成年之后,我确实有梦到过你。”齐聿礼很少有过让她期望落空的时刻,如他所说,夫妻之间,没有一丝隐瞒,他旧事重提,竟也有几分回味姿态:“梦里的你,比现实更主动。”
听到这话,南烟脸上染上一层绯红,“好了,不要说了,我不想知道细节。”
齐聿礼轻哂。
-
齐聿礼青春期的夜晚,和所有男生的青春期一样。
会看电影,会幻想,会有渴望,也会有悸动。梦境是活色生香的,是白日压抑的欲望在此刻喷薄而出,是男人的龌龊袒露聊表。
次日醒来,梦境已然模糊,只是掀开被子,入目是清晰的梦境反应。
梦境里,赐给他欢愉亦或者令他饱受折磨的人到底是谁,齐聿礼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自己对此念念不忘。
他觉得这是一种瘾。
沉迷的结果,是令他精神昏迷。
所以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齐聿礼没再看电影,没再接触与异性有关的任何东西。
每每清晨醒来时,他无法避免自己的身体变化,却是司空见惯地忽视。不发泄,不理睬,任它自己逐渐消沉。
他还是会做梦,醒来后的现实是他不受控的身体。
梦里的一切仍是模糊的,看不真切。
直到后来。
那年他本硕毕业。
南烟高中毕业。
齐聿礼接到了南烟来自南城的电话。
他这边是清晨。
她那便是午夜。
南烟应该是喝了许多酒,说着许多胡话,声调软绵绵的,像是羽毛,在他耳边挠痒。她话不成句,齐聿礼费力地将她的片段组装成一句逻辑贯通的话,“你说好要回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的,你连小八的毕业典礼都参加了,为什么没参加我的毕业典礼?三哥,你骗我,你是个骗子。”
彼时的齐聿礼正忙于霍氏海外部的业务,他恨不得一天掰成两天用,只是事不如人愿,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她毕业典礼前回国。
“抱歉,南烟。”齐聿礼和她道歉。
“我不要你道歉,我不要……”喝了酒的南烟,胡搅蛮缠,话语前后没有任何逻辑,“好多人和我表白,我想谈恋爱了。”
连齐聿礼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听到这话时,眉头紧蹙,握着手机的手用力的泛白。
“你有喜欢的吗?”他用绝对的清醒克制着自己。
“不喜欢,我喜欢年纪大的。”南烟的声音听上去尤为冷静。
齐聿礼嘴角扯起毫无温度的笑,“就因为这个拒绝了他们?”
南烟的声调毫无起伏:“我有说过我拒绝了他们吗?我只是说我喜欢年纪大的,但是年纪比我大并不是无法改变的前提条件。”
电话的最后,二人闹得很僵。
南烟是气的,气他言而无信,所以肆无忌惮地隔着手机挑衅他。
当面挑衅,她到底还是不敢的。
齐聿礼也是气的,至于为什么生气……他也说不清楚。
后来那晚,齐聿礼做了个梦。
持续许多年的梦,梦里的一切,死死地困住他,唇齿包裹住他,前所未有的,齐聿礼呼吸艰难。他的喉咙仿佛被她控制住,他额上滴落的汗水,被她占据,他的身体,全被她的气息吞没。她比他看到的所有电影,带给他的都要热烈,震撼,而他的回应,是他自己都无法设想的猛烈。
梦醒了。
齐聿礼面对湿漉漉的一切,没有往日的后悔,也没有往日的鄙夷自己那卑弱的自控力。
因为这一次,他看清了梦境里,女主角的脸。
是南烟。
齐聿礼靠在床头,手不停歇,眼里的晦暗越发深浓,黑的像是吞噬一切的无底洞。
过了许久,他一声闷哼,拿纸擦拭时,嘴角浮上一抹后知后觉的笑。
他终于明白,他为什么生气。
——她是他的。
只有他才能肖想她,占有她。
如果她身旁出现其他人,那他会狠狠地撕碎她。
她不属于他,也不能属于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