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的口气说起,只是寥寥几句,好象是十分轻微的事。任是什么大事,纵然惊天动地,在他一个人独斟独饮的微微沉醉里,徐缓道出,就像家常小事。
“丫头你信么,爹爹的追风,好多好多人都想偷去,怎耐他们打不过你的爹爹,也就无法拿去。”爹爹靠住桌子,已经醉了。口边涎水拉出老长,都滴在半盘苦苦菜上了。
她在一边看着。那时候她忽然感觉爹爹离自己是亲近的,不再遥遥不可触及。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
爹爹他就那样地死了,至死都没有向女儿提及自己的死因。他为何要始终沉默。
只是在他生命最后的时间里向传授了追风刀法,但没有告诉她,今后一个人该何去何从。他难道不知道他的女儿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得,对江湖一无所知的人?难道他忘了江湖的残酷纷争,他的内心究竟怀着甚么样的想法?
羽衣痴痴想着,竟然呆了,她已经无法对爹爹抱怨什么。悠悠时光会悄然改变一切的,包括幼年的伤痛记忆,少年的愤恨与幽怨,现在的执卓与伤感。何况爹爹和她现在已经是生死茫茫,人鬼殊途。
汤无用见羽衣忽然神情黯然,一个人坐着发呆,觉得奇怪,问:“你想到了甚么,为何忽然闷闷不乐?”
羽衣摇摇头,闷声不语。
“汤无用眼珠转转,拉起她说:“咱不说这些了,我带你到洛阳城里走走。”当下两人从后门溜出望江楼,楼外就是洛阳古城,但见房屋鳞次栉比,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干甚么的都有,好不热闹。
羽衣除了在青梁山下的小街上买过东西,哪里见过如此繁闹景致,只看得两眼缭乱,惊诧不已,步子也挪不开了。汤无用却是一副见惯不惊的表情,带着羽衣从这条街流窜到另一条街。羽衣忽然在一处专卖女孩子饰品的摊前停下来,拿起一个发卡看看,拈起一跟头绳瞅瞅,放下了又抓起一枚手镯戴在自己手腕上试试,抚摸着这些小小的零碎之物,久久不舍丢来的样子。
汤无用在一旁看着,心里想难道女孩儿喜好装饰之物会如此着迷?
羽衣不理他,看见一枚珠花,忽然想起爹爹也曾给自己送过一枚,可惜被她拿下山卖掉给爷爷抓了草药。
家忽然汤无用问:“你是你要去蜀中寻找亲人,我觉得你不能急于离开,而是留在望江楼,你得把追风刀找回来,不然你怎么对得起追风侠?”
羽衣一呆,脱口道:“我本来是一心要走的,现在追风刀一丢,我自然不能走了,就这样走了也太对不起把刀留给我的人了。”
汤无用一听抚掌赞道:“好好好,你能这么想最好,那把刀要落在别人手里尚可,落进江少云手中,可就不好说了。”
羽衣也不去想他心里究竟是甚么想法,她只有一个心思,得留下来,把爹爹的刀找到,不能叫爹爹的遗物下落不明。
不留意间,已经暮色重重,是傍晚时候了,两人这才匆匆返回望江楼,望江楼本来守卫森严,多亏汤无用经常拉着柴火进出,已经和后门的门卫相熟,所以带着羽衣顺利回到楼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