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茫然地随着表哥走在长街上。往日里熙熙攘攘的街道,此时也在冬日里的霜冻中蔫了脑袋,只剩一个搭了小篷卖胭脂的老头还坚守着。
脑海里又闪过楼里男人那番话。
我牵着表哥宽大的手掌,脑海里自我想象着。那个女子定是既通情又达理,面容也必须是一等一的俊俏,说不定手工活也做得很好。我试图安慰自己,那个丫头是配得上姬离的,但眼里的水光还是止不住地漫出来。
颜曜欲言又止地半张着嘴,好一会后,用力握紧了我的手说到:“他既然做了选择,就不要再为他多想了。”
“我明白,”我应了一声,“我只是不知道,姬离面对我时的那张苦涩的脸,在对着那个丫头的时候,是不是就成了笑脸?”
颜曜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再宽慰我,只能摇头叹了口气。
我回了家,表哥回了不洞天,我们二人很有默契地约着来日再见。
可是我想,哪里有那么多的来日。表哥早已成婚且有了孩子,他自己的生活都过得焦头烂额,哪里能抛妻弃子地来陪我呢。
在这个偌大的神界,难道没有一个人,愿意把我放在心尖上,放在和其他人都不同的高度上吗?
我躲在被子里唉声叹气,听见母亲在客厅喊我吃饭。我也不敢说我偷偷跑出去到百鹤楼里去了,在老一辈人眼里,茶楼里都是聚众赌博的脏事,母亲也从来不准我去那种地方。
所以表面上自然要做足样子。
“好,马上来。”我回到。
抚平衣襟上的皱痕,我从冰玉床上一跃而下,跑的飞快,差点跌了一个趔趄。
母亲看我急急忙忙赶来的模样,像是定了心,招呼我多吃点胡萝卜。
“你看看你表哥的孩子,”她苦口婆心的教导,“那么小就知道多吃蔬菜对身体有好处,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我撇撇嘴,囫囵吞枣地咽了一大口胡萝卜炒肉片。
差点忘了,我还有家人嘛。
青云君上消失快百日,我以为姬离的成人礼是办不成了。直到昨天晚上,我都不知道事情会朝着如此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
一大早,澄澈的阳光顺着窗沿窜进屋内,在地毯上映出繁复的花纹。我从梦乡里悠悠转醒,捂嘴打了个哈欠,一睁眼便看到一张大脸,紧紧贴着自己,眼睛无神。
我吓了一大跳,用力一把推开他,那人却笑着眯起眼睛说到:“我是姬离,是你的姬离啊。你不认识我了?”
我大惊失色,爬起就跑。
他在我身后站着,凉凉道:“你若是想成为整座城的饭后谈资,便同我这样衣衫不整地出去吧。”
“你威胁我?”
“威胁?”他又笑了笑,“这谈不上吧,我不过想来陪陪你。”
我只觉得他狼心狗肺,怎么恶心成这副模样。
我便说到:“青云君的事,我没有办法。”
“你说没有办法就没有办法?”他说,“我可不信。”
我俩在房间好一阵拉拉扯扯,房间木门突然嘎吱一响,我回头看见来人,不禁和姬离两人一同怔在原地。
“你……”我支支吾吾地向他求救,“盛哥哥,他想绑架我!”
我看盛卿意眉头紧锁,一脸淡漠的神色,不禁咬着嘴唇心想:他与我并无深切关系,不过是小时候开玩笑的定过娃娃亲,怎么可能为了我得罪青云君?
许是见我一脸委屈巴巴的,盛卿意竟伸手揽我入怀,正面对着姬离呵斥道:“听好了,我若第二次见到你与我的仙侣纠纠缠缠,定要了你的狗命。还不快滚!”
姬离没发话,只恨恨咬着牙回头翻过了窗子。
“下次睡觉记得关窗。”盛卿意道,“我不能每次都来的恰好。”
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问到:“盛哥哥你怎么好端端来这里,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事?”
盛卿意却无奈:“你不用对我这般小心翼翼。”
见我不好意思地吐舌头,他继续到:“我此番前来,确实是与失踪多日的青云君有关。”
“据我的人这几日所调查的消息,青云君不像是被人掳走,反倒更多像畏罪潜逃。他多年来大兴土木,建了不少造价不菲富丽堂皇的宫殿,为此甚至秘密强迫从远东偷渡来的外族人充当无偿劳工,且平日里对那些人非打即骂,不是鞭子就是板子,这些外族人都恨毒了他。”
我又想起姬离,竟不知道这座号称礼仪之界的地方内里竟然肮脏到令人作呕。
“这也不算什么,我观察了他建造的宫殿,里面都是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装潢的痕迹,只是从外面看着雄伟。”
“这些建筑,是不是有别的用途?”
盛卿意点头:“这就是我担心的。”
母亲也不知何时便在了,她悠悠道:“可能与玄族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