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她虽然出挑，但……她看起来似乎比嫂子还大些，应该成亲了吧？”顺娘不知道怎么想到这个了，就开口问齐氏。

    齐氏见顺娘正经起来，就不好一直掐她手臂了，松了手。不过，隔着一层葛布，她也很喜欢手下的那手感，觉得顺娘手臂又结实又有弹|性……

    “奴家仿佛看到她有个女儿，两三岁的样子，不晓得是被她婆婆还是娘牵着，那小女娃儿喊她娘。”

    “她官人呢？”

    “没瞧见……许是……”

    “许是和离或者病殁了？”顺娘嘴快，一下子就说出来了，然而说出来后她想起原身的大哥就是病殁的，这么一说，怕会引起嫂子伤心。

    齐氏听了却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反驳道：“奴家说的是或者梁二娘的官人在外地做买卖没在呢？”

    顺娘想一想摇头道：“做甚么买卖家里搬家也不回来的，另外本身梁二娘就开了豆腐作坊，还要做别的什么买卖么。故而，我敢肯定，大概跟我之前猜的差不离。不过，话说回来，猜人家有没官人做甚么，咱家也没有男子要讨她做媳妇。”

    “咱家虽没有男子要讨媳妇，可却有女子要招女婿呢。”此时去厨房放好豆腐干回来的刘氏突然出现在顺娘身后低声笑着说。

    顺娘给唬了一跳，立马朝门外看了看，接着去把屋门给关上了，回身走到刘氏身边道：“娘，您可别发昏了好么？这话要是走漏出去，咱们就别想在杨柳镇呆了。今日我瞧着你看着人家梁三郎的眼神儿可不对呀，您再这么下去，没准儿哪天就要坏事。我可得给您提个醒儿，千万打消那什么给我找女婿的想法，现如今我就是想多挣些钱，别的都不想！”

    这个话说出来，还是有点儿作用，刘氏想一想今日自己面对人家梁家人时所说所做，的确是有点儿不正常。看到梁三郎，就想把长得那么精神的后生抢来给自己女儿顺娘做女婿，可如果顺娘的身份暴露，喜家人就会衣食无着这种结果她害怕。所以她紧接着就说了，她其实也是一时没忍住，想到那个梁三郎那样讨人喜欢的少年郎，要是能跟自家女儿成为一对，她不知道多欢喜……哎，总之，她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梁三郎成为别人家的女婿了。

    顺娘突然一拍大|腿，笑起来说这个梁三郎来了，隔壁吴娘子想必也被吸引过去了，哎，她要是从此以后改了目标，想着把那个梁三郎拉去给她做女婿，那自己也就会轻松多了。

    齐氏在一边赞同：“是啊，是啊，叔叔说得是。”

    她心里也跟顺娘一样欢喜呢，如果谢二娘去喜欢梁三郎了，吴娘子也去打梁三郎的主意了，顺娘没了人觊觎，安安心心为了这个家打拼，那么这个家就可以一直像现在这样保持完整了。她虽不敢奢望顺娘也有喜欢上自己的一日，但没有别的人出现在顺娘身边，她就还有那么一丝希望……

    刘氏叹气，说吴娘子真要看上那梁三郎做女婿了，喜家的房租怕是要涨一涨了，还有也会没有那么多大螃蟹，大鱼大肉白吃了，那些东西恐怕要跑进隔壁梁三郎和梁二娘肚子里了。

    “哈哈哈哈！”顺娘听了大笑，觉得她这个便宜娘还从来没有这么幽默过，笑过了，她总结道，“所以说呢，归根结底，这攒劲儿挣钱才是正经事，有了钱，咱们自己可以买房，自己也吃得起大螃蟹大鱼大肉，靠自己才是最靠谱的！”

    “叔叔说得对！奴家愿意跟着叔叔攒劲儿干活，多挣钱！”齐氏也被顺娘的话激励了，激动道。

    刘氏呢，撇撇嘴，开口：“也算上为娘一个。”

    喜家这边关于新邻居梁家的话题才结束，谢家那边却才开始。

    吴氏也是跑去看了新邻居，回来对梁家姐弟赞不绝口，说他们两个的爹娘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善事，生下了这么好看的一双儿女，那个梁大娘倒罢了，已经成过亲，倒是那个梁三郎，还不曾定亲，长得真精神呀。

    谢乙闻言斜眼看了她一眼，问她是不是这又瞧上那个梁三郎，想招他做自家二娘的女婿了呢，他得提醒她一句，二娘可是已经跟隔壁喜二郎办了定亲宴的，已经嚷嚷出去了，以后二娘可是要嫁给喜二郎的。

    吴氏说她没忘记丈夫说的话，不过二娘跟隔壁喜二郎不是没有正式下定么？

    谢乙就说没正式下定也不兴这么朝秦暮楚的，把女儿一会儿定给这个，一会儿瞧见有更好的又定给那个，那梁三郎是长得好，可万一哪天这镇子上又搬来了比梁三郎生得更好的，是否又要改主意呢。再说了，他觉得男子值不值得做自己女儿的女婿，可不是光看长相的，这人品，心地，能力缺一不可。这个梁三郎才搬来，他的人品，他的心地如何，谁都不知道。至于能力嘛，他更是没看到。

    吴氏砸了砸嘴，以充满可惜的口吻道：“哎……可惜了，这下子又不晓得便宜这镇子上哪家有女儿的妇人了。”

    不过，她虽然如此说，可心里到底不死心，她问谢乙，这个隔壁的喜二郎要是一直不下定，没有求娶女儿的意思，难不成就要一直拖下去吗？到时候可别让女儿耽搁了。

    谢乙道：“不是让陆二郎去办事了么，想必很快就有信儿了。要不，我明日进城一趟，找到陆二郎问上一问。”

    吴氏：“好，你明日就进城去问上一问，也好让奴家心里有底，晓得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谢乙第二日果真进城去找到陆全问了上次求他办的事情办了没有，陆全说他已经办了，引着韩衙内去了宋玉姐的宋家正店，而且韩衙内已经看上了宋玉姐，还放话出去，说要娶宋玉姐为妻，也对喜二郎说了，不许他再接近宋玉姐了。

    “这是甚么时候的事情？”谢乙问。

    陆全：“就是前日中秋。”

    “中秋？”谢乙回想，在喜二郎中秋从汴梁城里回来之后，似乎也没什么悲喜，难道他对那宋玉姐根本就不上心么？

    哎，那小子，真弄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心思了。

    陆全看到谢乙这样，大概也猜到喜二郎并没有因为不能接触宋玉姐了，就转而去向谢家求亲，求娶谢二娘，他想了想对谢乙说这事情还得等一等，等到韩衙内真个求娶宋玉姐了，喜二郎才会死心，不用太着急。

    谢乙点点头，赞同陆全的说法，陆全便问起了齐氏最近如何，谢乙告诉陆全，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他问陆全以后有什么打算，不然就算他跟自己娘子愿意帮忙凑合陆全跟齐氏，也得陆全自己有本事。

    陆全说他以后想要做官，光宗耀祖，再风风光光地求娶齐氏，他让谢乙帮忙看着点儿齐氏，不要让别的人打她的主意。

    谢乙自然答应。

    回到杨柳镇，已经是晚上吃晚饭的时候，谢乙洗了手上桌，发现今日桌子上的菜都是豆腐，炒豆腐干，炖豆腐，烧豆腐。一见这些豆腐菜，他大概猜到今日他娘子估计去梁家豆腐作坊旋磨太久，然后就卖人情买了这些豆腐。

    他是个无肉不欢的人，没有肉吃，只觉嘴中寡淡，所以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赌气说自己看见这些豆腐就喝不下酒，也吃不下饭。

    在他旁边坐着的谢二娘端着碗噗嗤笑，她劝她爹还是吃一下再说嘛，她说这梁家姐弟真没有吹牛，梁家做豆腐的手艺的确出众。别看都是豆腐，人家可问了你怎么吃的，如果是煮着吃就拿嫩的，烧着吃就拿老的。这些豆腐拿回家来一做，没有豆腥味不说，还有甜香味儿，煮着吃的就是嫩，烧着吃的就是韧，不信就尝尝看，也不比肉差劲儿。况且每吨都吃肉，偶尔换一换口味也挺不错的。

    “是啊，你听咱家二娘说的多好，你不要老是顿顿肉的，你看你的肚子，都快像个十月怀胎将要临产的妇人了。”吴氏听了赞女儿贬丈夫。

    谢乙听了也刺吴氏一句，说她还不是像个圆滚滚的鼓。

    两口子为此就吵闹起来，谢二娘生气地一搁碗，说他们再这样，她就不吃饭了。

    谢乙两口子这才停止了争吵，各自端起碗吃起饭来，吃了几口，谢乙发现还真如女儿说的，梁家的豆腐做得好，比平时吃到的都更可口，慢慢地就也没了怨气，如往常那样喝起酒来。

    一旁的吴氏见状哼了一声，越发不想搭理谢乙了。

    吃完饭，收拾了碗筷重新上楼来，吴氏因为牵挂着谢乙今日进城找陆全打听的结果，便也进屋来好言好语的问他话。

    谢乙呢，这个时候想到刚才自己说话也过分了，就好声好气地把自己打听到的结果告诉了吴氏，并说且等等看再说。

    吴氏嗯了声，接着告诉今日梁家豆腐作坊开张，店门口好多人，她去了三四次都挤不到跟前，还是到晌午的时候人少点儿了，她才去买到了豆腐。是那梁三郎接待的她，又客气又热忱，她就把他介绍的那几种豆腐都买了些。据那梁三郎说一连三日，店里都是买一送一，故而才有这么多豆腐。她跟女儿和儿子晌午已经做了些豆腐吃，觉得味儿不错，所以晚上才把剩下的豆腐全部做了。

    “好了，我晓得了，你心里还是有我的，适才我在饭桌上话也说得有些重，娘子你莫往心里去。”谢乙挠着头傻傻笑道。

    吴氏睨他一眼，说：“知错就好。”

    停了停又对谢乙说，今日她看见胡家娘子又在起劲儿往梁三郎跟前站，并且不满意地说这个胡家娘子十处打锣九处在，看那样子怕是又想给女儿杏花抢女婿吧？

    谢乙往床上一躺，枕着手臂悠哉悠哉地说：“这下子杨柳镇有未出阁女儿的人家当爹，当兄弟的可要遭殃了，不把那梁三郎家的豆腐吃个几百块是决计不能罢休的了……”

    此话倒跟隔壁顺娘在饭桌上说的话差不多，她送了货从汴梁城回来，晚饭时看到那一大碗煮豆腐，一大盘子烧豆腐，一大盘子豆腐干，也是说杨柳镇有待字闺中的女儿人家的人要吃几个月的豆腐，直到梁三郎定下了哪家的女儿为妻才能不吃了。她还请求她娘别再去隔壁梁家以买豆腐的名义看梁三郎了，别忘了自己是怎么跟她说的。

    刘氏犟嘴：“娘这不是为了你好么？”

    顺娘：“您这是害我还差不多，我讨厌吃豆腐！再好吃也不喜欢！”

    齐氏立刻说：“要不奴家这就去给叔叔另炒盘种生去？”

    “算了，今日将就吃罢，哎……”顺娘一边叹气一边拿起了筷子，“不晓得隔壁谢叔此刻是不是跟我一样好烦豆腐啊……”

    刘氏接话：“今日我可瞧见隔壁吴娘子了，去了梁家豆腐作坊好几回呢，站在梁三郎跟前直望着人家笑，还买了好多豆腐回去，对了，还有胡娘子……”

    顺娘听到吴氏去隔壁打梁三郎的主意了，一下子高兴起来，连最不爱吃的豆腐都夹了几块吃，巴不得吴氏改了主意，去招那梁三郎做女婿，让自己将来离开杨柳镇时不会觉得亏欠了谢二娘。

    只不过，她没有想到注定她跟谢二娘之间要牵扯不清。

    中秋节之后大概五六天的样子，顺娘按照往常那样送柴火和豆芽进城去，在送完了货，跟石头相汇合，打算晌午在一起吃饭之时，突然出现了几个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小厮模样的青年男子，他们走过来，请顺娘跟他们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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