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问题有些古怪,少年却领会了他的意思,挠头道:“没事了,娘亲在时,就常常对我和弟弟说,现在世道很乱,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活着,就该一直向前看!”
沈琢玉越发吃惊,暗暗称赞,和声道:“相识那么久,还没问你叫什么?”
少年笑道:“我叫安宁,安宁的宁,我弟弟叫安安,安宁的安。”
沈琢玉心中一酸,口中喃喃,“安宁,安宁……”他眼见坟茔新土未干,心生悲苦,忽地跨上一步,噗通跪倒。恭敬地磕了九个响头,额间现出血痕,沉声道:“婶婶,小弟弟,你们一路走好……”
安宁看在眼中,眼圈却是红了,只是他倔强地将眼泪憋了回去。他心之所想,并非像所说的那般坚强。
沈琢玉闷得难受,余光落到苏采萧的身上,纤细的身子有些单薄,若是细瞧,便能发现,她的肩膀正在颤抖。
沈琢玉沉了口气,轻声唤道:“苏姑娘……”却又顿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定了很久,方才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岂料他说话的同时,苏采萧亦是说了同样的三字。
这让沈琢玉惊讶万分,转头瞧去,只见她侧脸之上,又有清泪滑落。
他心头莫名一痛,急道:“苏姑娘,为何要说对不起?”
苏采萧并不看他,清冷地声音说道:“我答应你照顾好他们,可我……可我没有做到……是我没用……”
沈琢玉总算明白过来,忖道:原来她是因为此事,才会不愿见我,她这人,看似不讲道理,实则恰恰相反……
一时间,他对这女子的看法发生了巨大的转变,有些人外表光鲜,内在却不堪入目,而眼前之人,由外及里,应该是一个摸样。
“你已经做得很好,要怪只能怪我,若不是我回来的晚了,怎会发生这些事情?若不是我让你们在这儿等候,那畜生又怎么找到你们?若不是我对那畜生太过仁慈,没有断他双手双脚,他又怎能继续作恶?若不是……”沈琢玉越说越快,却被苏采萧生生截住。
“别说了!”苏采萧蓦然转头,通红的眼睛死盯着沈琢玉,力气瞬间泄去,“别说了,别说了……”说到后来,几乎听不见声音,泪水就像掉线的珍珠,簌簌落下。
沈琢玉看她这样,喉间似被堵住,胸口亦是憋得喘不过气,一股热血直往上涌,不知哪来的勇气,竟是扑了上去,将她一把抱住。
苏采萧浑身一震,却听耳边说道:“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霎时间,多日来的煎熬终于散去,肩头的重担顷刻就被卸下。
她发泄地狂哭,一拳拳捶打在沈琢玉的背上。
沈琢玉强忍住痛,心中高呼:若是如此,你便能舒服一点,就算再痛再苦,我也绝不皱眉!
耳边传来苏采萧断断续续地声音:“他们来啦……婶婶死啦……飞刀也扔光啦……我们跑不掉……安安也死啦……我好难过……好难过啊……”
众人瞧着崖上相拥而泣的二人,无不动容,缘清仰天悲叹,多愁善感些的弟子,早已跟着潸然泪下。
安宁咬住牙关,缓缓走到崖边,抚摸着木制的墓碑,轻声道:“娘亲,弟弟,你们看到了吗?开心一些,早点回家吧!”
墓碑所向,遥遥指向北方,那里,正是东京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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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大早,缘清等人便要启程,早在沈琢玉昏迷的时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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