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皇上,也要看太子本人了。
太子安插在他身边的人早已被他找了出来,太子对他还是放不下心的,若是真的放得下,哪里会在他身边安插人?
如今除了太子势力最盛的是四皇子,四皇子背后是蒋家,后头的支持者众多,但是四皇子比太子聪明,做事儿都能合得上皇上的心,后头便是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等,这些个皇子,没有一个心思简单的,也没有一个不想做皇帝的,但是这位置只有一个,不想让,那就只有去争了。
他挥了挥手叫暗卫退了下去,站起身走到了桌边,拿起笔,蘸了墨,预备写些什么但是又放下了笔。
过了一会,便有人过来敲门了。
顾怀慎皱了皱眉,还是说了声进来。
进来的是一穿着褐色短打的小厮,弓着腰回话。
“奴才方才见一个丫鬟后门处鬼鬼祟祟地,看那衣裳不是王府里的丫头,手里头还拿了一封信,奴才上前一看,那丫头吓得便要跑,奴才只将她手里的信儿抢了过来,那丫头却已经跑了。”那小厮将一封皱巴巴地信呈了上去。
顾怀慎拿过信,上头也未说是何人收,但是撕开才看了一句,脸色便微沉,待看到最后的名字时,他脸色黑沉地厉害,拿着信的手微微握紧。
“世子……”那小厮本来以为可以讨赏的,但是看到如今世子这样子,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子冰冷的气息,腿肚子便软了几分。
顾怀慎看他一眼,吐了一句“滚下去”,那小厮立马就弓着腰退出去了。
“悦君兮君不知?”他冷哼了一声,将手里的信捏成了一团,扔在了地上,然后将挂在腰上的荷包拿在手里看了看,也一并扔在了地上。
这信,正是郑家那位三姑娘写给顾家二公子的,那开头便是亲昵地一声“二郎”,后头更是入目不堪,只差露骨地写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这让顾世子十分气氛。
他对着兵书,翻了一遍之后,却是一句也未看进去,满脑子里都是那个小小地娇柔明艳的姑娘在他脑子里一声一声地叫着“二郎二郎”。
这对顾世子来说,无疑不是什么打击,他自认为自己生的不比顾怀城差多少,又有世子之位,怎么郑福毓就会看上顾怀城的?况且,他还看过她的身子啊……虽然是背,但是他还抱过她啊……还有那个什么血,他可是一点都没嫌弃过的……
难道真是才子佳人一说?女子都喜读书人?他二弟确实是个读书人,也是个翩翩公子,莫非她就喜欢这种的?
他看了几眼静静地躺在地上的那只荷包,最后还是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捧在手里头看。
而此刻的郑福毓,却还不知道自己和顾怀城的“奸,情”已经败露了,此刻她一股心思忙着。
老夫人知道消息的时候,是起身之后,福毓去过去请安地时候说到的,严氏先是一愣,良久都未说话,福毓看了一眼,竟然发现祖母的眼里却是湿润的。
派去的人,已经给秦氏换了衣裳,抬了回来。
秦家那边得了消息,也过来了人,来的是秦家的夫人还有几个小女孩儿,那秦家夫人正是秦氏的母亲,一进门,便扑到秦氏的棺木上大哭了起来了。
那几个小女孩也跟着嘤嘤地哭了起来,嘴里头一口一个“姑母”,福毓这才知道这几个女孩儿都是秦夫人的孙女。
身边的丫鬟婆子也跟着掉眼泪,但是还是要宽慰几个主子,尤氏眼皮子浅,看着也跟着掉了眼泪,急忙地去安慰那位秦夫人。
顿时三房里是一阵阵地哭声,无尽地悲凉。
哭了许久,秦夫人才被劝住,被人请着去了严氏那头。
尤氏已经在打点后事了,秦氏去的突然,这些东西又没个准备,所以是忙的不可开交,又还要吩咐下人去一家家地递信儿。
吴氏正在病中,听了下人传了这消息,也是久久不得回神。
她已经病了一段时候了,这人也瘦了下去,眼睛里也不见昔日的光彩明亮。
她和秦氏暗地里斗了那么些年,她终于看着秦氏倒下了,她洋洋得意,但是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还是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紧紧地抓着锦被的一角。
屋里头的丫鬟也不知说什么好,二夫人这个模样,也看不出是喜还是悲来,心里头却是免不了一阵唏嘘,那三夫人较二夫人出身高贵了许多,如今到死,连个孩子都没有留下,还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这可真是……
吴氏挣扎着起了身,叫来丫鬟伺候她起身,挑了身十分素净的衣裳,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消瘦的面颊,咳嗽了几声。
“二夫人……要不奴婢……”
“不必了。”她木然地摇了摇头,母亲自来知道她和秦氏关系不好,有时两人更是针锋相对,如今秦氏去了,她就算是病着也要过去,死者为大,若是就此称病不去,只会让人觉得她小肚鸡肠。
在母亲那儿,她永远都是个庶子的媳妇,什么时候会把她放在眼里?呵,她冷冷一笑,不会。
自她病后,二爷便未过来看过她一眼,那个张姨娘更是耀武扬威,时不时地挺着个大肚子来她这儿转一转,她看的心烦,免了安,这才安静了一段日子。
梳洗过后,丫鬟又取来了素色的厚实的斗篷给她披上,小心翼翼地理着领子。
“二夫人,好了。”那丫鬟细声细气地说了一句。
“嗯。”吴氏点了点头,接过丫鬟拿过来的暖炉抱在怀里,丫鬟便撩了帘子让她出去。
外头飘着雪,吴氏咳嗽了几声,她只是听丫头说外头下了雪了,但是她一直未出过门,这入目的一片白茫茫地,即是刺眼,又是叫人心寒。